一日午后,独自走进南山中。
山中树木郁郁葱葱,鸟叫蝉鸣,山风清爽,甚为怡人。
走着,走着,无意间,一脉山泉横于面前,缓缓而过。从右边深处的密林中来,往左边深处的密林而去。
已是林密山深,又自觉体拙心懒,不愿前行了,便在这脉山泉旁随地而坐。
看这一脉涓涓细流,清清的,响声轻轻。轻轻而来,轻轻而去,不急躁,也不停歇。就这么流着,在我的眼前,在此南山中。
我俯身,想照一照水中的我,因水流动,不见其形。此时的我,是清了,秀了?还是浊了,丑了?泉水不愿意告诉,我也就不想去追问了。
山中的树木,自个儿绿着,长着,枝繁叶茂,但未见硕果。时有鸟声传来,低沉而婉转。似是带有怨气,可听来,尚是喜悦多些,又不得意于声色。
面前的山有多高呢?抬头看看,只见茂密的树木,只见野藤茅芒,不见山之面目。
面前那条被人们踩踏出来的、弯曲着的,小小的、忽隐忽现的,是条爬山的路吗?只是看去也不远,几米的光景,便藏入丛林中了。
再回过头来看看,走过来的路呢?怎么不见了。似乎那些野草树木的脚步比我来得快,一转身它们便将我来之路遮掩了。
山泉清似镜,看不到鱼影,也没有蝌蚪,只是偶尔漂来一片枯叶,一瓣山花,随着涓涓细流颤悠悠而来,又颤悠悠而去。
还是静静地听吧!
听那山泉的声响,如此之轻,如此之无争。一阵蝉鸣便可以将其掩盖,一阵山风便可以将其夺走。孤单单地藏在山岚里,孤零零地沉入漏下的阳光中。蝉鸣的浮躁,一阵便无声了,山风的喧嚣,一阵也哑默了。山泉仍然响着,轻轻的,执着的,又无争的。有点我行我素,有点卑微,有点安于乐道。仿佛悄然潜行,仿佛天马行空,又是善始善终,时时刻刻,日日月月,年年世世……
就这么坐着,听着,又仿佛不是坐,不是听,身是要回去的,而那心是不思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