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苏庆明 特约记者 孙体雄

　　5月12日上午9时，在乐东黎族自治县大安镇敬老院，47岁的高慧兰手捧着一碗白砂糖走入了洪菊英老人的房间。83岁的洪菊英吃腻了家常饭菜，想用糖把白粥搅甜来吃。面对老人们的各种新奇要求，和以往一样，高慧兰都尽力满足。

　　在花了1个小时洗完6位老人（有3位瘫痪）沾有屎尿的衣服后，高慧兰搬了把椅子来到布满阳光的院子里，陪洪菊英说话解闷。洪菊英的丈夫李亚究神经失常，在旁边念念有词。作为院里老人中唯一能正常说话的人，洪菊英说，高慧兰就像她女儿一样。

　　这位笑起来朴实腼腆、被省委宣传部和省文明办评为海南省岗位学雷锋标兵的妇女，已经照顾洪菊英们22年了。为了让孤寡老人们老有所养，她不嫌脏、不嫌烦、不嫌累，在这个并不多彩的“世界”里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1993年10月，25岁的高慧兰来到这里，成为此后20年这座敬老院唯一的管理员，直到2014年，丈夫杨伟民的加入。高慧兰说，她当时接手时，院里共有23名孤寡老人，多半患高血压、糖尿病或瘫痪。

　　与脏臭打交道是她要过的第一关。除了给老人们端水喂饭外，一些老人需要她帮着排便，也需要她把失禁的粪便清理掉。“一开始确实会呕吐，后来就慢慢习惯。人到老了，都会有这一步，我们应该理解。”高慧兰说。

　　但更难的是面对老人们的“任性”。许多老人易怒，稍有不适就拿高慧兰当出气筒，不是把饭菜往地上摔，就是把脏水向她身上泼。2006年时，李亚究喝酒后无故把酒泼向妻子洪菊英。高慧兰上前劝阻，反被老人拿根棍子打中后脑勺，受伤的高慧兰去医院打了10多天消炎针才见好。

　　虽然受了委屈，但高慧兰没有气馁，反倒对老人采取了“哄”的办法，直到其气消为止。“其实他们也挺憋屈，在村里时比较自由，来了这里就不太自由了，就易怒。老人的性格就像小孩一样，你要顺着他哄着他。”

　　高慧兰说，最难面对的就是老人们的死亡，第一次遇到这件事时，心里恐惧极了。而在自我鼓劲克服最初的恐惧后，另外一件事更令她忐忑。按照当地风俗，未婚女子是不能料理老人后事的。但一些孤寡老人，去世时无人认领，她找不来太多帮手。为了让生前孤苦的他们入土为安，她鼓足勇气，为他们洗澡、换寿衣……20多年的时间里，她安葬了十多位老人。大安镇镇长容纪文说：“她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勇气。”

　　因为这一份工作的特殊性，高慧兰承担着常人根本想不到的烦恼。看到老人们经常在墙角默默发呆，她觉得难受，所以忙完活后总要跟老人说说话，听他们一遍又一遍讲自己的故事。老人事多，她必须24小时保持用心，晚上还要查看3到4回，发现老人身体不舒服就及时送医院。由于敬老院里缺水，她每天要到镇政府挑水。2005年，为了给老人找一种当地医院药店没有的中药，她骑着自行车跑了十多公里到志仲镇一座山上采摘，途中摔了几次跤。

　　高慧兰说，由于基本上每天都要守着这座院子，她没有私人时间，生活的孤独、情感上的空虚曾让自己多次在被窝里偷偷哭过。2006年已经38岁的她才与丈夫结婚，但需要面对的是已经瘫痪的公公，和丈夫前妻所生的几个孩子。而从1993年到2003年，她的月工资只有200元，直到最近获得公益岗津贴，才升为900元。

　　每年清明，高慧兰都要去趟公墓，祭奠一下已经去世的老人。她透露，1993年她揽下这份工作，是主动申请的；此前两任管理员先后因嫌脏和苦而辞职，而从小就没有父亲、只由母亲拉扯大的她是怀着怜悯过来的。

　　“我读书不多，但我明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她说道。

　　（本报抱由5月1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