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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8月01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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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影片《完美陌生人》:
埋藏秘密的黑匣子
《完美陌生人》剧照。
猜疑的眼神,使人人成为“完美陌生人”。
《完美陌生人》:成功地嵌入人世间各种纠缠的关系与情感。
《完美陌生人》剧照。
《完美陌生人》讲了七个人在一个居室之内的故事。
  文\本刊特约撰稿 石莉萍

  《完美陌生人》给予观影者一种偶遇的惊喜。名气并不响亮的导演与演员,在96分钟的片长里,成功地嵌入人世间各种纠缠的关系与情感,让三对夫妻加一个男人,赤裸裸地表现了一回真实。七个人,在一个居室之内,从饭桌到阳台,从厨房到卫生间,不停地说。这是一部靠语言和表演支撑起来的影片。而所有是非的源头,即来自——手机。

  苦酒之杯不久又会传回

  科西莫与比安卡新婚不久,莱勒与卡洛塔则已结婚十年,这天,他们要去罗科与艾娃家作客,还有佩普,他将带来新的女友,大家充满好奇。他们是多年好友,过一段时间聚一次已经成为惯例。他们带着酒和提拉米苏来到罗科家,寒暄过后,佩普敲门,他抱着两瓶酒,却独自一人,并未带来女友。

  七个人,围坐桌边,开始谈论一个共同的朋友,谈起他婚姻的破裂,源于手机上一条情人发来的信息。于是,女主人艾娃提议每个人都把手机放在桌上,在他们吃饭的过程中,分享每一个电话每一条信息,看看大家到底有没有秘密。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情或痛快或无奈地同意了。

  好戏开始。男主人罗科用女儿手机开了个玩笑,让游戏有个轻松的开头,但越往后,轻松的气氛渐渐消失。影片带上一种仿佛侦探影片才有的紧张气息。在此起彼伏的铃声里,夫妻情感的裂纹,婆媳之间微妙的关系,婚外情人的悄然入侵一一呈现。温情叙旧变成怀疑声讨,拼命掩饰的背后,是更加突显的漏洞。“苦酒之杯不久又会传回。眼下的休息和幸福,只不过是过眼繁华,是生活和空虚之间奇异的衬里或变色的丝绸。”(索尔·贝娄语)刚安慰完别人,自己的尴尬随即到来;刚熬过自己的窘境,便目睹别人的狼狈。原来,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秘密隐藏。

  小小手机,声声铃音,拉开伪装的纱幕。隐藏的心愿,汹涌的情意,猜疑的眼神,使得每个人成为“完美陌生人”。

  月之暗面

  伴随着七个人聚会的,是一场月圆之夜的月食。聚会开始前,明月皎洁圆满地悬挂于地面一切暗影之上,天空静而净。阳台上放置了一台望远镜,这七个人,不时走到阳台上观看月食的过程。月亮从一片明净,到半黑半明,人们之间的单纯气氛也在变化,复杂局面慢慢来临。

  想来这一定是导演刻意的安排,以一场月食描摹人世间的明与暗。明暗过渡时,人性的美好与丑陋也在纠缠。月亮暗下去的那一面,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算计、期待、无奈与煎熬?

  美容医生罗科,妻子隆胸却要找别的大夫,妻子艾娃本就是心理医生,罗科却要瞒着她去找别的心理医生诉说婚姻的困境;新婚的科西莫有不止一个情人,甚至与朋友之妻艾娃也有道不明的关系;每晚十点,莱勒的情人会准时给他发照片,他只好求佩普调换手机来渡过难关……自己被揭穿时的恼羞变成揭穿伴侣时的理直气壮。月之暗面,隐藏了多少凉薄,这凉薄被晾到桌面上时,充斥着谁也无法承受的尴尬。

  随之深思下去,每个花团锦簇背后,是多少残枝败叶,要怎样掩饰又掩饰,方能安然地生活下去?

  人们在电影中可以看到无数现代生活的影子:出门必带不可或缺的手机,优步发展对出租车的冲击,孩子与父母之间的代沟。社会飞速前行,但势利、猜疑、虚荣、嚼舌等“古老”行为并未落后,亦步亦趋,与时俱进。

  一场聚会之后,好友、夫妻均难再次面对对方,人性的“月之暗面”导演了一场分崩离析。佩普说:“我喜欢这个游戏,有点像一个连环杀手的故事,我也想卸下伪装,虽然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朋友原来比自己想象的更没有承担,而且面目更加不堪。

  我们的关系是脆弱的

  假如仅仅描绘了一场不欢而散的聚会,那么,这只是一部揭示现今生活中人们真正面目的电影,但是,真正的意外是在片尾。月食结束,月亮重新变得皎洁圆满。人们纷纷告辞,开车,回家。比安卡开着车,科西莫翻看着手机上艾娃发来的信息;回到家里的莱勒依旧坐到马桶上,还是翻看手机,等待情人的消息;佩普把车停在空无一人的桥上,按照手机的指令开始跳一种健身操;艾娃摘下科西莫送的耳环,埋怨丈夫罗科不同意他们玩那场手机游戏。原来,整部影片,所有情节,都只是一种臆想,所有的揭穿、声讨、争吵、哭泣,也不过在想象中展开。因此,聚会结束时,这七个人,才能微笑着在明亮洁白的月色下告别。

  罗科对艾娃解释阻止这个游戏的原因:“我们的关系是脆弱的,每个人都是。有的人更加脆弱。你是对的,这(手机)已经成了我们的黑匣子,装了所有的秘密。可能装得太多了,我们不该拿手机玩这个游戏。”

  假如说这部影片中还有暖色,应该是来自于阳台上观看月食的一对老夫妻,应该来自于佩普对恋人的尽力保护,更深藏一些的暖意,来自罗科:他接女儿电话时说的那番话,充满了一个父亲的担忧、慈爱、前瞻与明智。对于妻子,当他说“有的人更加脆弱”时,观众能感知他的情感。他赞美耳环漂亮,暗示他对妻子的隐秘情事并非一无所知,他隐忍,可能是由于心理医生告诉他要“让步”,因为,所有的长久都要有一方退让,但更可能,是由于深爱。正如佩普所说的那样:“如果你深爱一个人,你会为他挡下全世界的子弹,以及来自这里(手机)的伤害。”罗科不赞成玩这个由妻子提议的游戏,也许,是他深知她的脆弱,深知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脆弱,于是,他为她,也为所有的人,挡下了“全世界的子弹”。

  原来,即使是谈不上美好的日常生活,也不过是一种脆弱的暂时的平衡,打破它,有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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