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这样的妙对,在古代也不算少数。幼年聪慧的林则徐,七岁就能吟诗作对,在乡里一时传为美谈。有一次林则徐在水池边玩耍,邻村有位小有名气的学士,想试试他的才智,就指着水中戏水的鸭子说道:“鸭母无鞋空洗脚。”林则徐一听,知道是对方想考考自己,于是微微一笑,转头指着岸上的鸡回答道:“鸡公有髻不梳头。”学士听了,心中一惊,暗暗佩服。
诸如此类的,还有《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小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蒲松龄自幼苦读经史典籍,学识渊博,才华横溢,机智过人,早岁即有文名,为乡人所称道。当地的一个姓石的乡绅闻讯,心生嫉妒,想借出联索对之机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学,压压蒲松龄的名气。一天,他见蒲松龄正和一群小伙伴玩耍,指着不远处房檐上的一只猫,吟出了上联:“猫踩猫头瓦。”蒲松龄一眼瞥见一只鸡正在啄食花草,便脱口而出:“鸡啄鸡冠花。”石乡绅见没有难住蒲松龄,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真正的鸡联好对,还是要数温庭筠《商山早行》中的诗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形象生动,有声有色,一幅深秋早行图跃然纸上。与之相似的,还有“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龟蛇浮水面,两件玉带荷包”。所不同的是,前联十个字都是名词,没有一个动词,组成新词后,“鸡声”、“茅店”、“人迹”、“板桥”,依然是名词,但却能给人以动感,实在难能可贵。
不过,吟诵后联,鸡犬过桥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我们知道,鸡在霜雪上走过,会留下一个个“个”字,这在杨朔散文中曾经出现过,这些“个”,极像竹子的叶子。而犬在霜雪上留下的脚印就不用说了,一看就像朵朵梅花。一生爱梅、写梅、画梅的梁实秋老人,在西雅图回忆小时候画梅的情景时竟说,最初画梅根本没有见过梅花树,那些“细枝粗干、勾花点蕊”全凭想象。
对于梁先生的这个说法,他的好友不以为然,他给梁先生开玩笑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吾家之犬,亦优为之”。是的,他的话,让人立即想到一则“狗”的谜语:“走起路来落梅花,从早到晚守着家。看见生人就想咬,见了主人摇尾巴。”
话扯远了,接着说鸡联。“天欲黎明,鸡翅拍斜山店月;日将昏暮,马蹄踏破石桥云”,非常适合旅店。“深宫御厨烹佳肴,圣上独享;路边饭店宰肥鸡,平民共尝”,贴在饭店的门上,更能招徕大众顾客。
富有情趣,格调清新,让人玩味无穷的鸡联,掐指算算,也不少。什么“寒鸡得食自呼伴,老叟无衣犹抱孙”啦,什么“笼鸡有食汤刀近,野鹤无粮天地宽”啦,什么“猴年马月无时限,鼠胆鸡胸非丈夫”啦,等等,无论是“谋生梦好鸡常破,索债人多犬不闲”,还是“拍马吹牛,是真类狗;攀龙附凤,不如养鸡”,都给人以充分的想象,生活的哲思。
至于那些具有讽辣意味的鸡联,就更耐人寻味了。“黄酒白酒都不论,公鸡母鸡只要肥”,横批“尽管拿来”,看着这样的对联,如果我们只想到吃,那就有违作者的本意了。“王好货,不论金银铜铁;
寅属虎,全需鸡犬牛羊”,尽管前面那则没有后面这则讽刺县官王寅的对联写得直白,但它还是含蓄地刻画了贪婪者的丑恶嘴脸。
过年了,活跃一下气氛吧,说几则诙谐幽默的对联。“饥鸡盗稻童筒打,暑鼠凉梁客咳惊”,这是四川才子李调元撰写的一副对联,谐音多多,妙趣无限。清人周渔璜写过的一副对联,吟起来也不错:“母鸡下蛋,谷多谷多,只有一个;小鸟上枝,酒醉酒醉,并无半杯。”这副联中的“谷多谷多”和“酒醉酒醉”,表意又拟声,双关微妙。其他还有“鸡蛋无盐真淡蛋,猪肠未切好长肠”、“风落鹊巢,二三子连巢及地(连科及第);月穿鸡屋,四五声惊膀啼鸣(金榜题名)”,联意、趣味都不错,能让人回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