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鸡冠花也是五颜六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的都有,只不过我独爱红色鸡冠花而已。关于白色的鸡冠花,明代还有一个有趣的传说。一天,皇上想试试翰林学士解缙的文才,于是让他以鸡冠花为题作诗一首。这当然难不倒解缙,他脱口而出:“鸡冠本是胭脂染,……”哪知话音刚落,皇上忽然从衣袖中取出一朵早就准备好的白色鸡冠花,笑着对他说:“这是白的。”解缙见了灵机一动,立即改口道:“今日如何浅淡妆?只为五更贪报晓,至今戴却满头霜。”让自己开了头的红鸡冠花自然换成了皇帝手中的白鸡冠花,解缙的机敏和才情,从此也可见一斑。
古代吟诵鸡冠花的诗文不计其数,但我查了一下,唐代以前的并不多,这也许是因为原产于印度一带的鸡冠花,是随着唐代佛教的传入而传入的,以前我国应该少有或者没有鸡冠花。宋代袁褧在《枫窗小牍》里说“鸡冠花,汴中谓之洗手花”,我查了开封及其周边不少县市的志书资料,至今没有查到他把鸡冠花称为“洗手花”的原因,但他说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时汴中百姓购买鸡冠花奉祀祖先的习俗,完全能够让人理解。你想啊,炎炎夏季,很多花儿都凋零或者歇暑了,只有鸡冠花才刚刚盛开,人们从提着篮子沿街叫卖的儿童手中购买几束鸡冠花祭祀祖先,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情。
人们用鸡冠花奉祀祖先,与鸡冠花的传说多多少少也应该有点关系。传说蜈蚣精都是喝年轻人的脑子生存的,在一个小山村里,一条蜈蚣精变成一个十七八的美少女,把一个大龄男青年给迷住了,后来这条蜈蚣精设法赶走了男青年的老母亲和家中的一只大公鸡,就把色迷心窍的男青年骗到深山准备吃掉,关键时刻,被蜈蚣精赶走的那只大公鸡突然出现,啄死蜈蚣精后,大公鸡也精疲力尽,倒在了男青年的身旁。不久,安葬大公鸡的坟墓上,就长出一株鸡冠花。这就是传说中鸡冠花的来历。鸡冠花也因此成了战胜妖魔鬼怪的英雄化身,成了荫及子孙的保护神。
我非常喜欢明代仲弘道的《鸡冠花赋》,赋中的渲染、比况既出人意料,又尽在情理之中。这篇赋写得非常好,非常耐人寻味。但我还是最喜欢古人写的鸡冠花诗,无论是宋人杨万里的《宿化斜桥见鸡冠花》,还是元人姚文奂的《题画鸡冠花》,亦或是明人钱士升的《鸡冠花》,我都能背得滚瓜烂熟。“出墙哪得丈高鸡?只露红冠隔锦衣。却是吴儿工料事,会稽真个不能啼”;“何处一声天下白?霜华晚拂绛云冠。五陵斗罢归来后,独立秋亭血未干”;“曾听鸡人报晓筹,数声喔喔午门楼。而今只有闲庭草,绛帻空垂对素秋”。
看样子,大家最喜欢的,大都是红色鸡冠花,这与鸡冠由于内部血管密布,呈现一种充血的红色密切相关。鸡冠花还有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顶生的花看似只有一朵,其实它是由众多的小花组成的,这些小花屈曲折叠,合为一体,酷似雄鸡头顶上的扁平肉冠,显得峨峨挺立,器宇轩昂。画家泼墨鸡冠花的也不少,齐白石老先生生前就画过多幅鸡冠花,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幅题画诗:“老眼朦胧看作鸡,通身毛羽叶高低,客窗一夜如年久,听到天明汝不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