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朋友,我想先跟你合张影,可以吗?”
面对这样的“见面礼”,我先是愣了一下,又觉得眼前这位腿脚不便的老师很有趣。他叫彭家卫,是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中平镇双万田小学的任教老师。
“我在这里教书已经34年了,第一次见到媒体记者前来采访,我想用影像记录下来,给其他乡村教师看看!”虽然彭家卫已经52岁,说这话的时候却羞涩得像个孩子。
“教书育人,占据了我半辈子的时间,这件事已融入了我的血液中,双万田小学将是我一生的牵挂。”这时,彭家卫的脸上退去了初见时的害羞,语气也变得铿锵有力。
1983年,彭家卫高中毕业,只身从老家屯昌到琼中最为偏远的山区教学点之一双万田小学任教,当时,他还只是一位没有编制的代课老师。“刚来的几个月,身边的几位老师都觉得这里条件艰苦,选择了离开。”彭家卫说。
“那时候,我并没有想离开,只是觉得自己的教学水平有限。”彭家卫说,随后自己利用2年时间,自费到琼中教师进修学校学习,考取了教师职业资格证后,再次回到了双万田小学。
这一次回来,彭家卫怀着一颗“安家”的心。“虽然是小学,但学校只有两个班级,一名老师,我被动地成了‘全能老师’,从7点半早读课到下午放学,语文、数学、品德、美术、音乐,我穿梭在两间教室之间给孩子们上课。”他说。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燃烧”着自己,彭家卫也成了双万田小学1965年建校后,任教时间最长的一位老师。
彭家卫说,这些年,自己遇到最棘手的问题是生源太少。双万田村是个苗族村庄,村民思想相对保守,对子女教育的积极性不高,所以在八九十年代,学校最少时只有5位学生。
为了让山区孩子都能接受到良好教育,彭家卫在课余时间,挨家挨户地走访,当起了“说客”,宣传接受教育的重要性。
若是碰到“死脑筋”的家长,彭家卫就拿生活中的例子说服他们,“孩子以后想把家里的鸡蛋拿到集市上去卖,不会算数,怎么办?”通过彭家卫一次次的劝说,愿意到学校上学的孩子最多时达到42位。
一个人的教师路,彭家卫走了20多年。直到2014年,这种“独处模式”被打破了,原因是彭家卫的身体实在扛不住了,必须要去医院做手术。
原来,因为山区环境潮湿,加上常年长时间站立,从2009年开始,彭家卫就经常感到左腿疼痛。“我总想着学生们还在等着我上课,疼痛忍忍就能过去。”彭家卫说。
“记得有一次上课时间,腿部疼痛难忍,孩子们又很调皮,当时我是含着泪把课上完的,放学后,我赶去镇上的卫生院打了一支止痛针。”彭家卫回忆说,生病后,自己没有请过一天假。
因为牵挂学生,彭家卫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左腿骨头逐渐坏死,左腿也在慢慢变短,走起路来一瘸一拐。2014年底,医院诊断结果显示,彭家卫左腿骨头已全部坏死,必须做人工置换骨头手术,将来才能正常行走。
至此,彭家卫才第一次向琼中教育部门请假,脾气有些倔强的他,看到琼中教育局从中平镇中心小学调来了一位代课老师,才安心离开学校。
“彭老师请假期间,经常打电话询问学生情况,做完手术修养不到半年,他就拄着拐杖来上课了,很多学生说,彭老师坚强得像‘变形金刚’。”代课老师王绍旺说。
“能在山区扎根,见证学校和学生的成长变化,我感到很幸福。虽然身体残疾,但我的内心依然是丰盈的。学校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做,我没理由离开。”彭家卫说。
34年间,彭家卫见证了双万田小学从茅草房变成崭新楼房,教室里的水泥墙改造成多媒体教学设备。彭家卫也懂得与时俱进,学会了操作多媒体教学软件,呈现出更生动的课程内容。
“彭家卫是我的老师,现在我的孩子也在他代课的班级里上课,我们全家人都要感谢他。”双万田村村民盘秀文说,彭家卫老师和“双万田小学”“双万田村”这两个名字早已无法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