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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耀宵行
郑学富
  “町畽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这是《诗经》里描写萤火虫的诗句,“熠耀”即萤火虫,意思是思妻心切的戍边男子夜途返乡,漫山遍野的萤火虫为他照亮了回家的路。

  萤火虫是一种小型甲虫,体内的荧光素和荧光素酶反应后生成黄绿色荧光,从尾部发出光亮来。古人云“季夏三月,腐草为萤”,萤火虫产卵于枯草之上,大暑时卵化而出,所以古人认为萤火虫是腐草变成的。李商隐就有“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扬有幕鸦”的诗句。《红楼梦》第五十回,绮儿的“萤”字,打一字。宝琴猜出是“花”字。众人不解其意,黛玉解释说“妙得很!萤可不是草化的?”草字头加一个“化”字即“花”字。古人很少称萤火虫为虫子,被冠之为夜光、景天、挟火、宵烛、宵行、丹鸟、耀夜、熠耀等美称,充满了诗情画意,而“流萤”是其常见的称呼。一个“流”字,将萤火虫的特性概括得美妙,时隐时现、飘忽不定,犹如流动的光环。“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杜牧的《秋夕》用“扑流萤”这一动作描写了失意宫女孤独的生活和凄凉的心境。“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李白的《咏萤火》句句赞美萤火虫,却不见一个“萤”字,可见其独具匠心。

  萤火虫在我的记忆里是深刻难忘的。小时候农村的盛夏之夜是漆黑的,一丝风也没有,蛐蛐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不停地唱着,池塘里的青蛙也扯着嗓子使劲地叫着,此起彼伏,飘荡在夏夜的月光里。我们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走着,萤火虫在眼前飞来飞去,有的还撞在了脸上,不一会,我们就捉了很多,装在玻璃瓶里。我们手举着瓶子,摇晃着,犹如一只只灯泡照亮了地头边的小路,我们奔跑着,比谁手中的瓶子亮。每一次都是我们称为“四姑娘”的女孩捉的最多,手中的瓶子也最亮。她奔跑的姿势很优美,红红的裙子飘动着,两只小辫子左右摆动,瓶子照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

  上学后,小学老师在讲《三字经》里的“如囊萤,如映雪。家虽贫,学不辍”的内容时,讲了古时候一个叫车胤的,自幼聪颖好学,勤奋不倦,但因家境贫困,晚上没有钱点油灯读书。夏天的一个晚上,他忽然见许多萤火虫在低空中飞舞,一闪一闪的在黑暗中发出耀眼的亮光。于是,他去找了一只白绢口袋,随即抓了几十只萤火虫放在里面,再扎住袋口,把它吊起来,当作灯用来夜晚读书,自此学识与日俱增。后来步入仕途,在朝廷里当了很大的官。每当听完这个故事,我们都要热血沸腾好长时间,决心不能辜负了大好时光,好好学习。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考上了一所农业大学,每到夏夜,自己常到学校的试验田里,听阵阵蛙叫,看像流星一样飞舞的萤火虫,重温童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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