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惠斌

　　“万物静观皆自得：溥心畬的诗画翰墨”专场，是中国嘉德今年春拍举办的47个专场之一，斩获了100%成交的白手套佳绩，其中《秋江帆影图》以356.5万元成交，《松烟图》以120.75万元成交，《策驹图》以109.25万元成交，凸显了收藏界对溥心畬书画价值的广泛认可。

　　溥心畬（1896年—1963年）原名爱新觉罗·溥儒，出身皇室贵胄，是道光皇帝的嫡曾孙、恭亲王奕訢的次孙、末代皇帝溥仪的堂兄。溥心畬聪颖早慧，七岁能作五言诗，十二岁能写古文辞，被慈禧太后称为“皇清神童”。

　　溥心畬早年就读于北京法政学堂、青岛威廉帝国研究院，曾留学德国攻读生物学、天文学，辛亥年后从荣华富贵处转身，隐居京郊名刹戒台寺牡丹园，自号西山逸士，研读诗文，专事绘画，与世无争，恪守气节。1932年，“满洲国”成立，他拒任伪职，著写《臣篇》，以“九庙不立，宗社不续，祭非其鬼，奉非其朔”“作嫔异门，为鬼他族”等句，痛斥溥仪卖身求荣，甘当傀儡。

　　从1915年开始，溥心畬就浸淫书画，临摹王府旧藏，体悟名家经典，揣摩山水态势，将一腔抱负化于笔端毫末，心追手摹，无师自通。其诗文造诣精深，精神卓尔不群，为同时代画家不可企及，曾自言：“如若你要称我为画家，不如称我为书家，如若称我为书家，不如称我为诗人，如若称我为诗人，更不如称我为学者。”自许平生大业为治理经学，绘画只是文人雅趣，非报国正事。

　　溥心畬以山水画名世，兼擅人物、花卉，有“出手惊人，俨然马夏”之誉，被画界公认为“北宗山水第一人”，与张大千并称“南张北溥”。笔下山水用墨沉静，淡而弥厚，浓而愈活；赋色清幽，峻秀灵洁，逸韵难穷；画风高雅洁静，意境幽远恬淡，气象淡逸超脱；笔墨所至，生机无限，自有风流。书画和鉴赏家谢稚柳评价他是继王维、苏轼、文徵明、郑板桥之后，唯一诗书画三绝者。

　　1949年10月18日，溥心畬自舟山辗转来到台湾。他在台北荣华尽褪，笔耕维艰，后来应邀担任台湾省立师范学院（今台湾师范大学）艺术系绘画教授。为贴补家用，他还外出讲学，或在家中开班授徒，讲授《易经》，从者云集。

　　“王孙漂泊天涯老，书画自留千秋古。”1963年11月18日，溥心畬在台北病逝，“中国文人画的最后一笔”，在这个孤独悲戚、经纶满腹、凄凉无限的旧时王孙身上，绽放出最末一缕耀眼光芒后，画上了完美句号，随风消散，终成绝响。

　　溥心畬生不逢时，命运浮沉，其惊世才华，在时代洪流中被吞噬、淹没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诚如他的弟子、画家刘国松喟叹的：“溥先生再高的才华，只手已挽救不了文人画的颓势……”所幸当人们拂去历史的尘埃，这位“旧时王孙”终于辉煌崛起，以其大量遗世杰作，成为当下艺术品市场的新宠和热门。

　　（作者系上海市崇明区博物馆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