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庆江

　　2023年底，自然类纪录片《地球脉动》第三季登陆上海广播电视台纪实人文频道，并同步上线多家网络平台。在豆瓣上，《地球脉动》第一季和第二季曾分别获得9.7和9.8的高分好评。《地球脉动》第三季坚持既有立场，在深度关注动物生存的同时，更关注动物与人类如何共处的问题，从而实现了自我超越。

　　动物的生存传奇

　　《地球脉动》让人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利用技术手段将人类寻常看不到的地球之美和动物之美集中展现在大众面前，真正印证了麦克卢汉所说的“媒介是人类的延伸”。

　　从南极到北极，从赤道到寒带，从非洲草原到热带雨林，从雪山峰顶到深邃海洋……在《地球脉动》第一季，我们跟随摄像机环顾世界各地，见证了地球的极致之美，同时更见证了各种生物绝美的身姿和独有的生存状态。

　　在《地球脉动》第三季中，作品围绕“海陆之间”“波涛之下”“广袤之地”“滴水之源”“林木之中”“极端之境”“与人共舞”和“家园卫士”等8个不同主题，探索地球上众多令人称奇的动物世界，生动呈现自然界最壮丽恢宏的奇观与野生动物们不可思议的生存传奇，揭示大自然发生的惊人变化及深远影响，感受生命的延续与轮回，令人叹为观止。

　　在《地球脉动》中，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各种各样的动物。这些生活在地球边缘地带的动物，以独特的方式生存，并在日趋恶化的环境中抗争，从而谱写一个个格外动人的传奇。比如生活在南非罗伯格半岛岸边的海狗，为了生存必须下海捕食，但随时可能遭遇大白鲨的伏击。海狗们让人们见证了“团结就是力量”，最终大白鲨只能落荒而逃。鸵鸟幼雏在沙漠地带绝境求生，佛氏虎鲨凭借锋利尖刺从扁鲨口中脱险……在日趋恶化的环境和丛林法则中，动物们承受着各种压力，却也体现出生命的顽强。

　　由于《地球脉动》所展现的动物大多生活在边缘地带，对很多人来说是从未踏足，甚至闻所未闻，这使得作品不可避免带有强烈的视觉奇观。但是，《地球脉动》创作团队很显然并不是把视觉奇观看成唯一的表达要素，而是在视觉奇观的背后，更多体现环境变化中动物的自我调适和抗争，从而使得动物成为作品真正的主角。比如，雷恩岛上生活着一种绿海龟，人们在画面中看到的是小海龟飞快地摆动四肢奔向大海，但在作品内容的时间跨度中，潮水和海浪越来越大，雷恩岛将很快被上升的海平面淹没，绿海龟未来的命运将如何呢？不能不让人动容。海狮以鳀鱼为主要食物，由于人类大范围捕捞鳀鱼，导致海狮不得不冒险跳入渔网抢夺食物……每种动物生存方式的改变，都是基于环境的变化，因此，每种动物的生存方式都是一种传奇。

　　万物与人类共处

　　在地球上，各种生物似乎显得比较渺小，因为人类是世界的“主宰”。但是，各种动物在环境变化中自我调适而进行生存抗争，又何其伟大！一方面固然体现了“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另一方面也在引导人们思考万物与人类的共处关系。

　　在《地球脉动》第三季制片人乔尼看来，摄制组的任务是跟随特定角色，身临其境地感受它们的生活，进而让观众产生沉浸感。“我们不知道自己能拍到什么，也不确定它们能否活下来。这是一场赌博。”讲述动物的故事实际就是在讲述人类的故事，在触目惊心的环境恶化面前，在动物的种种窘况前面，《地球脉动》何尝不是人类的隐喻？

　　97岁高龄的爱登堡博士一如既往地担纲《地球脉动》第三季的解说人，不仅是职业坚守，更是精神坚守。马尔代夫前总统纳希德出席各种气候大会，并大声疾呼：“我们不能把拯救地球的挑战，把各种问题都留给少数英勇的人去解决。”“当你着眼于大局时，你的生命将变得不那么重要，你肩负的使命才是最重要的。”各种动物应当以何种方式与人类相处，本质上不在于动物，而在于人类。

　　《地球脉动》第三季总制片人迈克尔·冈顿说，人类正在将物种、栖息地和动物个体推向生存和适应能力的极限。“大自然的韧性极强，只要我们作出改变，就可以看到自然界超凡的自愈能力……我不希望在20年后再拍摄时，已经没有素材可拍，那将会是人类的悲剧。”只有正视这种危机，人类才能避免悲剧性结局。

　　技术创新与故事创新

　　纪录片是时间的艺术，它需要守候，需要冒险，甚至还需要“赌博”，这在《地球脉动》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在第二季播出之后，观众经过七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地球脉动》第三季。相比而言，除了在内容上一如既往地坚守外，技术创新也为《地球脉动》的精彩提供了可靠的保证，难怪人们将之称为“史上评分最高的纪录片”。

　　高分辨率的摄影机保证了能够捕捉到动物任何微小的动作细节；高速摄影技术为动物瞬间行为动作的拍摄提供了保障；远程操控摄像技术使得人类几乎难以到达的危险环境能够逼真地展现在大众面前；卫星定位跟踪技术则使得等候摄影具有现实可行性；夜视与低光拍摄保证了夜间动物的生活习性尽收眼底……一切可行的以及未来可能的技术，必将为自然类纪录片的精彩提供足够的技术保障。这是《地球脉动》成功的底气。

　　但是，技术创作仍然只是保证纪录片精彩的一个要素，更重要的是故事的表达。《地球脉动》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动物故事，总体看来，三季之间体现出相应的区隔，以保证不是自我复制，从而达到品牌的拓展与延续。第一季是让观众跟随动物感知地球的恢宏壮丽，第二季带领观众以沉浸的方式来体会物竞天择的自然世界，第三季的触角则更为深远，在讲述动物非凡的自我调适能力的同时，更多是呼吁人类要积极面对“拯救地球的挑战”。

　　场景化叙事成为《地球脉动》第三季的重要表达。在精准观察后，找准合适的时间拍摄记录，在几分钟之内，讲述一个又一个带有悬疑、惊悚、励志、动作等类型元素于一体的小故事，展现弱小战胜强大、猎手与猎物之间的相互博弈等场景。动物的生存法则，《地球脉动》中的动物故事，何尝不是人类世界的真实写照？看到这些场景，观众自然和动物们产生共鸣。

　　地球的脉动，既关系到数不清的各种动物的命运，更关乎我们人类未来的命运。《地球脉动》在精彩的故事背后，警示人类，只有面向未来，我们才能真正拥有未来！

　　（作者系苏州大学传媒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