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秦川
近日,读了一些文学大师的传记后,对他们超强的记忆力感佩不已。
汪曾祺不仅小说写得好,更拥有过人的记忆力。有一天,汪曾祺到朋友家的四合院做客,但见书房除落地窗外,三面书柜均堆满了书。汪曾祺饶有兴趣地问朋友:“老弟藏书这么多,读透了几部?”在朋友踌躇如何回答之际,汪曾祺非常认真地说:“我家虽藏书不多,但我都认真研读过,不少我可通本背诵。”
汪曾祺说完,不待朋友开口,便不紧不慢地背诵起恩师沈从文的《湘行散记》,那是沈从文第一次回乡时,重温“那个业已消失的童年梦境”,是对人生历史的思索之下构成的散记。船上站着鱼鹰,石滩上走着拉纤的人,“历史对他们俨然毫无意义,然而提到他们这点千年不变无可记载的历史,却使人引起无言的哀戚……”沈从文的这篇《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相信很多人都读过,也都能记住一些,但像汪曾祺那样通篇背诵,令那位朋友望尘莫及,惊为天人。
辜鸿铭与汪曾祺一样,有着超强的记忆力。在国外求学时,辜鸿铭精通西学,熟谙九种语言,可惜多年在外,对中国传统文化缺乏研究。一日,两广总督张之洞做寿,府中大宴宾客,在张府充任洋方案(外文翻译)的辜鸿铭发现同是幕僚的沈曾植对他有不屑之色,忙问其故。沈曰:“我一肚子国学,你要赶上我,还需再读二十年中国古书。”
沈曾植的话极大地刺激了辜鸿铭,他也知道国学是自己的短板,于是在张之洞的支持下,开始苦读四书、骚赋、诗文,且二十年坚持不辍。后来有一天,辜鸿铭又遇沈曾植,他让人将张之洞所藏众多线装书搬到沈曾植面前。沈不解地笑问:“这是做什么?”辜鸿铭躬身施礼后道:“请老先生任抽一部书,晚生莫不能背诵。”此举令沈曾植惊诧不已。
值得一提的是,辜鸿铭常到北京六国饭店给洋人讲《春秋大义》。那时梅兰芳唱戏的门票为一块大洋,为戏票价格之最;而辜鸿铭每讲一次却收大洋两块,洋人依旧趋之若鹜,一票难求。辜鸿铭讲座从不带草稿,信马由缰、妙语连珠,所引资料数据脱口而出,背诵经典滔滔不绝。他的演讲,常常是一个关涉中国与世界、传统与现代的总体性的论说场域,其超强的记忆力令众人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