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是有记忆的。氤氲着木槿花香的记忆中,母亲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木槿花美味佳肴,让我们舌底生津,唾液肆窜。
老家大门外有一大排木槿花树。每年春天,木槿冒出了新芽,随着叶子渐渐长大,花朵也次第开放。木槿枝叶繁茂,密密匝匝,粉紫色的花瓣,零星地绽放在葳蕤的枝头,煞是好看。
一朵朵木槿花如粉紫色小葵,五片成一花,单瓣的纤薄,重瓣的丰满,枝干花苞竖直向上,每一朵都是那么娇艳,随风摇晃着脑袋。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雨催花发,吮吸雨水捧腆雨滴,美得明媚、张扬又独立的木槿花,就像从诗经中走出来的女子,给生活在乡下的我们带来了最初美的认知。
每次途经木槿树,仰望那些花,粉紫色的花朵静静地绽放着。从暮春、半夏,再到深秋,伴着时光慢慢行走,木槿花开兴致不减。木槿花的花期只有一天,一朵朵接续传承,岁月流年,日子静美。
小的时候,小伙伴们喜欢摘木槿花,女同学美美地戴在耳畔、发梢儿或胸前。遇到被蜜蜂和洋辣子蜇了,把木槿花朵揉烂了抹在患处,连续涂抹几天也就消肿了。更多时候,木槿花被我们作为食材打个牙祭,给贫乏的生活添一点滋味。
生吃木槿花,随时都可以进行。我们摘一朵盛开的木槿花,吹去浮尘,塞进嘴中大口咀嚼,嚼碎的木槿花黏黏的,滑滑的,带着一丝甜味。但我们每次也就三五朵,不敢多吃,生怕被腻到了。
凉拌木槿花,味道奇特。木槿花去蒂,洗净,放在沸水里焯一下。木槿花过水立刻“花容失色”,变成纯白后必须马上捞起,滤干后凉拌。成菜的木槿花除了有花的清香外,还有一种近似鱼冻的滑爽。
清炒木槿花是母亲伴着木槿花花季长年吃的一道菜。木槿花放点盐、辣椒、葱蒜清炒。夏日里,一道清炒木槿花令人开胃健脾,胃口大开,食欲大振。
母亲做的木槿花“面花”,别有一番意境。碗中打两个鸡蛋,再倒些面粉,充分搅拌调成鸡蛋糊,再把木槿花瓣一片片裹上面糊,放进油锅里炸至金黄。炸好的木槿花颜色依稀可见,形状还能保持花的模样,像艺术品一般码放在盘子里。捏一个油炸的木槿花放入口中,软糯、丝滑的感觉至今还在舌尖上萦绕,那淡淡的花香从舌根下溢出,久久不散。
木槿花鲫鱼是母亲的拿手菜。鲫鱼剖洗干净,在鱼身上划成菱形花纹,抹上酱油腌制一会。姜切丝,葱切段,豆腐切成指头大小的方块,新鲜木槿花去蒂洗净,切成粗丝。鲫鱼在油锅内炸至浅黄,锅底依次铺上葱段、姜丝、豆腐块、鱼,随后将料酒、盐、生抽、白糖等佐料调成的料汁均匀地浇于鱼身,倒入清水大火烧开,小火再焖一小时,最后放入木槿花瓣、味精,收汁装盘。每次目睹这盘诱人的木槿花鲫鱼,我都有按捺不住的举箸冲动。
木槿花豆腐羹也是母亲擅长的。嫩豆腐盐水浸泡去腥,锅热倒油,姜末爆炒,豆腐切块放入,续水熬汤,水开撒入花瓣,淋上鸡蛋液,加入佐料。花蕾清脆、滑爽,有点像毛芋艿,滑滑稠稠,又比芋艿水润。清晨喝上一碗,花香顺着口腔蜿蜒进入食道,继而滑入肠胃,能够神清气爽一整天。
木槿花富含蛋白质、脂肪、粗纤维,营养价值很高,还有清热利湿、凉血解毒、消肿的功效。药食同源,盛开在餐桌上的木槿花富足了我们童年的味蕾,也保健了我们身体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