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昌江黎族自治县海尾镇沙渔塘社区(俗称沙鱼塘),这个昔日寂静的小渔村变得越来越热闹。各地游人络绎不绝,欢声笑语。每逢周末或节假日,更是停车位“一位难求”,生日派对、“落日集市”“落日音乐节”“蘑菇屋婚庆”等层出不穷,沙滩飙车、海上飞艇、空中滑翔等更显刺激。日落了,月出时,海滩上又是另外一番夜生活景象:有人以沙滩为床,仰望星空,寻找那颗星,彻夜不眠;有人以涛为歌,在“涛声依旧”中“重复昨天的故事”。从最早的12户人家到网红打卡地,当地人用百年时光续写光阴的故事。而沙鱼塘一地双名的故事,更是耐人寻味。
沙鱼塘,有人写成沙渔塘。有人说沙渔塘原名“鲨鱼塘”,因港口曾有鲨鱼繁衍生息而得名。其实,在清道光《琼州府志》和清光绪《昌化县志》中,均有“海尾港南五十里有沙鱼塘,遇南风大方可以泊舟。稍南曰棋子湾不可泊。沙鱼塘南五十里,有小港,曰昌化港……”等文字。可见,沙鱼塘的名字由来已久,有志可证。
古汉语中,“塘”指堤岸,即用土石筑成的挡水结构,如海塘等。沙鱼是鲨鱼的别名,属于海洋中的大型鱼类,多见于古籍或地方性称呼。当地人说,过去沙鱼塘有一个奇观:每当台风即将来临时,会有三五成群的沙鱼在港湾附近翻滚。渔民一看到这个情景,就知道台风要来了,不再出海。有关资料记载,鲨鱼体内侧线系统(一种特殊的感官结构)能感知水中振动和气压变化。台风临近时,大气压力变化会引发水下声波振动,鲨鱼通过侧线系统感知变化,从而提前感知台风威胁。
春汛来了,风平浪静,碧波荡漾,沙鱼会沿着港湾翩翩起舞,村民们也兴高采烈地跳起来了,互相呼应,场面十分壮美。这里的渔民虽以捕鱼为生,但从不捕捉港内的沙鱼。渔民爱沙鱼,沙鱼佑渔民,沙鱼与人和谐相处,欢聚一“塘”。
不过,当地人更习惯称沙鱼塘为泗涎村。为什么叫泗涎呢?村里一位羊姓老奶奶曾经告诉笔者,她小时候,父亲告诉她,因为这里风光好渔获丰,让外村的人都羡慕得流口水,所以取名“泗涎”。“泗涎”的儋州话读音是díyún,与“笑然”两字谐音。由此还发生过一件趣事。有一个儋州渔民因海难被“泗涎”村民救起。他回到家乡后,对救命恩人念念不忘,于是请人代写信件,寄给恩人以表感谢。但是,写收信人地址时却犯了难。因为他只记得村名叫“泗涎”,至于字怎么写,全然不知道。代书人问:“你对这个村有什么印象吗?”他回答:“这个村旁是石港,出了港口便是渔场。海边有一口井,水很甜,村头有一座庙。村里还有条十字街。这个村的人很好很好!”
代书人想了想,这个村这么好,依照儋州话的读音和意思猜测,莫非叫“笑然”?他便将收件地址写成了“笑然村”。当信件到达海尾邮电所后,邮递员知道当地没有“笑然”村,但有一个泗涎村,便将这封信投到那里。后来,邮递员果然在泗涎村找到了收信人。这个故事成为一段佳话。其实,泗涎村这个村名,在该村百年古庙“神山庙”落成时就出现了。先人撰写的庙门楹联“峻岭飞升广德遍洲湖海远,泗涎座镇明王共仰地天长”中就嵌有“泗涎”这个村名。
如果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沙鱼塘和泗涎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关联吗?可以这样说,沙鱼塘是自然的真实写照,是上天的赐予,而泗涎则是人们发自内心的表达,是先辈们正确选择和不断努力的结果。
据村里的老人说,当初,先辈们选择在村里定居时,仅有12户人家。村庄历经两次大火浩劫,全村茅屋化为灰烬。但是,在不屈不挠的村民的努力下,村庄毁了又重建。他们聚集在一起谋划村庄建设:以神山庙正对的港口为纵线(南北向);以东有学校,西有水产组为横线(东西向);以纵横交叉点为中心,建十字街。其他街道,依此左右排开。诸街房屋建造,以神山庙为中轴,房屋朝向对称,和睦相处,约定俗成。
后来,村里的房屋由茅房变成瓦房,又由瓦房变成楼房。村民第一次修建的瓦房,人称“海藻房”。当时,村民知道要改变生活现状,除了渔业,还要依海创收,而捞海藻便是一条创收途径。他们没日没夜地从海里捞海藻、晒海藻,晒干了再挑去卖。多少人晒黑了,消瘦了,都没有放弃。他们珍惜大自然的这份恩赐。当初,干海藻几分钱一斤,要建成一间瓦房要卖多少干海藻,要付出多少血和汗,可想而知。
后来,村里的街道由沙土道变成水泥道,由水泥道变成大理石道,路面整洁干净。街道有路灯,海边有高架灯,互相辉映,民宿广告灯更是别出心裁。这里像渔村里的城市,又像城市里的渔村,别具一格。
如今,这个一地两名的昔日小渔村荣获“全国文明村镇”称号。“踞在沙鱼塘宝地,泗涎村福泗涎人”,这句儋州山歌逸唱出当地人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