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报记者 单憬岗

　　9月26日，著名经济学家于光远先生走完他98岁的人生，在北京告别人世。于光远被认为是中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百科全书式的学者”。晚年的他曾多次踏上海南岛的土地，对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十分关心和支持，把睿智的目光投向海南这个充满沉寂多年渴望崛起的岛屿省。于老和海南特殊的缘分，将在这片热土留下永久的纪念。

　　“于光远对海南兴趣浓厚、很有感情！”海南省委党校原常务副校长廖逊说。

　　“于光远对海南一直寄予厚望，认为海南最有可能在经济改革的多个领域实现突破！”中改院（海南）院长迟福林说。

　　“于光远发起的海南开发促进会为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早期的发展，有保驾护航的作用。”于光远的学生、海南省委党校教授柳树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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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6日凌晨3时，我国当代经济学泰斗、原中顾委委员于光远与世长辞。这位号称“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为什么会在晚年把睿智的目光大量投向海南这个与北京相距数千公里的岛屿省份呢？他与海南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改革初期就关注海南

　　作为中央级智囊，于光远的工作非常繁忙，但早在改革开放初期，他就多次对海南的发展予以关注。

　　早在1981年大连的一次会议上，他就提出，我国的建设不仅要有全国性计划，还应该有包括特殊地区的开发计划，包括海南岛地区等。

　　而这种对海南发展的特殊关注，他是一再强调。

　　1982年，他在中国经济学团体联合会理事会会议发言说，不仅要建设以山西为中心的能源和重工业基地、以上海为中心的技术密集、劳动生产率高的发达地区经济，还要开发海南岛、西双版纳等热带作物地区和三江平原等新的商品粮基地。

　　1984年，他在专著《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社会发展战略中的地区问题》中更是大声疾呼，“广东省的海南岛亟待开发，要采取更加积极的步骤来推动其发展。”文中提出，海南岛发展潜力很大，因为这里气候宜人、物产丰富、海运便捷。

　　在他为我国构思的蓝图中，海南具有较高重要性。他的全国发展横立的“册”字形框架的构思中，就是以沈阳-包头、陇海铁路沿线、长江沿线和浙赣-湘黔-贵昆铁路沿线为四纵，而中间一横则是北京—香港—海南一线，作为串联四纵的中心发展轴。可见他对海南的重视程度。

　　这种持之以恒的关注，让他对海南的发展有了更深入的思考。于是1988年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前后，他提出了海南发展的“双轨制”战略。

　　廖逊还清晰地记得当初于老在海南阐述这一观点的场景。那时，他正在中国社科院原副院长刘国光带领下在海南搞调查研究。于老和大家谈海南的发展战略，整整讲了一个上午。当时的省长也“像上课一样，把两个手放在膝盖上，毕恭毕敬地听了一上午”。

　　于老的核心思想就是海南还比较落后，发展战略要搞双轨制。第一要实行“富民战略”，即时刻注意要使海南人民在建经济特区后，生活一定要比过去更富裕。第二要实行“起飞战略”，即要将海南特区建设成为一个经济起飞的飞机场，这样海南才符合建设特区的要求。

　　他根据当时海南的发展实际，提出要建设七大中心，用全国的资源为海南起飞服务。这七大中心包括“人才中心”、传播世界市场经济发展的“信息中心”、联系全国的“内联中心”、为内地与外商打交道的“外引中心”，等等。

　　成立海南开发促进会

　　1988年，在于光远的建议下，时任省委书记许士杰等省领导为加强与中央各部委的联系，争取他们在各方面对海南的理解和支持，主动邀请北京以及一些地方德高望重又富有经验的老同志，组织了“海南开发促进会”。

　　“这个促进会的规格很高。”曾任该会海南秘书长的廖逊回忆说，促进会的理事长由国务院原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黄华担任，于光远担任副理事长。其他还有数十位退休的省部级官员和知名专家学者。

　　曾在该会任职的省政府副秘书长罗时祥介绍说，促进会的主要任务是研究海南开发的情况和问题，促进岛内外经济协作和科技文化交流。

　　于光远在成立大会上讲话时说，开发海南不仅要依靠中央给予的优惠政策，同时也十分需要内地各界的协助和支持。要充分利用海南作为窗口和门户的有利条件，集大家的智慧和力量，推进国家的经济建设，这就是成立海南开发促进会的意义所在。

　　“海南开发促进会在刚建省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廖逊说，凡是有困难要找老同志是该会的宗旨，于老为该会提出了“六个一点”的方针———就是为海南做点研究、说点好话、出点主意、提点意见、送点信息、拉点关系，“促进会对建省初期的海南发展的确有保驾护航的作用。”

　　例如，处理“洋浦风波”问题就很有代表性。建省初期，为吸引外商投资开发洋浦，闹了个“洋浦风波”。当时省里压力很大，后经这些老同志了解情况，并如实向邓小平同志作了汇报，小平同志才作出了事情可行并要抓紧的批示，从而化解了海南发展的一大难题。

　　不仅如此，该会还利用人脉广的优势，积极为海南招商引资。例如，1992年2月，经促进会联系，韩国驻北京代表处卢载源率团赴海南考察投资项目，双方探讨了浦项钢铁公司和金星公司同海南合作的可能性等问题。

　　着眼海南长远发展

　　建省后，于老保持对海南发展的高度关注，尤其是对已经取得的成绩经常予以鼓励。

　　据廖逊回忆，1990年代初在中改院的一次会议上，有国内知名经济学家对海南实施的“小政府大社会”提出异议。于光远当即站起来对这一政策表示坚定的支持，说资本主义国家政府小、社会大，社会主义国家更应该是大社会小政府，“马克思不喜欢大政府”。

　　他认为，海南实行“小政府大社会”几年来的经验表明，这一政策是很成功的。虽然有时也会感到有某些不便，这些不便同实行这个方针得到的利益相比，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

　　不仅如此，老人还为海南的长远发展进行了深入的思考。

　　1992年，当时同在海南开发促进会和海南发展研究中心任职的邹良贤、罗时祥等人，主编了一本《世界经济特区》的书，介绍全球各国的不同类型的经济特区。于老欣然为之题词作序。

　　在序言中他写道：“经济特区在其前进的过程中，还会有从原先的‘特’到‘更特’的发展。比如海南经济特区就有一个把海南建立为‘特别关税区’的主张，这就是要求从原先的“特”向“更特”前进。

　　如果长期没有‘更特’的东西，那么经济特区就不能继续成为经济特区。”

　　他认为，设立保税区就是一个“更特”的事。通常的保税区是不允许有居民的。洋浦就是除海关以外同时又有居民的地区。不仅洋浦，不少经济学家还积极主张把海南全省建设成为一个特别关税区。这就是使得原先的“特”更特。

　　他又强调，在中国这样大的国家里，也许可以搞若干个保税区，但不可能也不应该建立好几个像海南省那样的“特别关税区”。

　　对海南始终兴趣浓厚

　　“于老对海南始终兴趣浓厚。”廖逊还记得，于老经常让人开着车在岛上转。海榆东线、海榆西线、海榆中线沿线都去过。有次廖逊去通什出差，正好看到八十多岁的他，领着一班人在阿陀岭盘山公路上转悠，搞调研。

　　这种对海南的浓厚兴趣不仅体现在对海南的宏观战略上，而且体现在点点滴滴上。

　　迟福林还记得，于老欣然就任中改院顾问，到处呼吁要建立一个体制灵活的海南乃至中国的改革发展研究机构，经常参加中改院的研讨会并出谋划策。

　　澄迈县政协文体委主任李树木还记得，1994年，非常繁忙的于老一听说他是来自海南农村的基层乡干部，与之进行了长谈。

　　“于老说，海南那么美丽的地方特别要搞好小城镇建设。”李树木回忆说，当时于老向他详细了解了澄迈乡村发展的情况，并称海南要加快小城镇建设，要在农业综合开发、旅游业和其他第三产业方面大做文章，走出具有海南地方特色的乡村城市化、城乡经济二体化的发展新路子。

　　于老甚至专门撰写了一篇《琼菜开发与资源保护》的文章。文中提出要充分利用、挖掘海南的饮食资源，与海南地方特色、黎苗文化浓缩整合包装，形成独具特色的海南风味。文中，他如数家珍般列举了海南在四大名菜之外的美味，包括曲口海鲜、那大香肉、三亚三珍、五指山小黄牛、五脚猪、山兰米酒、竹筒饭等等，信手拈来，充分显示了他对海南的熟悉程度。

　　迟福林认为，于老晚年之所以对海南情有独钟，有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他参与了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发言稿起草，是中国改革开放的重要智囊，对改革有着特殊的情感。而在他眼里，海南是大特区，有着独特的优势，有望在改革开放的多个领域实现突破。其次，他认为海南的各次产业独具特点，如果充分扬长避短，发挥比较优势，能够走出强省富民的良好路径。三是他与海南省早期的主要领导关系密切，对海南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