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月贵

　　作为老师，我们常常徘徊在过失与收获中，体验着成绩的喜悦与不足的挫败。因为，教育本身关乎太多太多复杂的东西。

　　我们班，就有六七位这样的孩子：成绩极为糟糕，数学连加法都弄错。我教语文，他们每一回的听写从未及格，甚至写不出一个字。他们每一次的作业都写得歪歪扭扭，潦草得一塌糊涂，欠交严重。很难想象，我现在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们！这要在20年前，自己的学生听写不及格，意味着什么？是我这位老师脸面尽失呀！毕竟，当管班不行，教学不行的辞令降临在老师的身上，那种酸楚和苦涩可不是好滋味。

　　为了后进生，想尽了种种办法

　　但一件真实发生的例子，彻底颠覆，并深刻影响着我对教学的认知。

　　1995年，我遇到一个状况极其不好的学困生，本着不放弃，不落下的原则。不能按时完成作业时，我罚他重写，由于听写不及格，我让他再写。为了逼迫他学习，我罚他冲厕所，抄课文，让他单独处理教室卫生。有时放学了，还把他留下来，让他把每一次单元测试的试卷完完整整地誊写。我深深地知道，他要是及格了，班级的及格率就可以达到100%，而这个100%，意味着头顶的光环，意味着我的功劳和业绩。

　　为了后进生，我不仅完成了分内的任务，甚至超出了学校不要求的职责，在创造性地发明破解和转化差生的办法。

　　我做了许多努力，他的分数的确有所提高，但离及格仍是遥远。既定的学习任务，其他的孩子识字抄写只需10分钟，而他一节课都无法完成。他对生字笔画，结构，字型的印象相当弱。他对考卷里题目的反应，就像外星人来到陌生的地域，一脸茫然。认知一个字的心理负重，就像一个人肩挑几百斤难于承受的样子。为了等一等他的作业，不少的时间和节奏被打乱。

　　“老师，请你不要伤了孩子柔软的内心”

　　为了不落下一个孩子，为了优秀的孩子更加优秀，把精力均衡地亦或是倾斜地分配出去，在这两极上做最大限度的延伸，我似乎忘记了教育的理性！

　　多次努力，不久之后，他还是欠交作业。火冒三丈的我有一天彻底失去忍耐，甩出了一巴掌。绝大多数学生可以完成的作业，他偏偏完成不了。就为了等，不知牺牲了多少本该的课堂，放缓了我的工作进度与学优生的步伐。

　　千分之一概率的家长出现了。我的一巴掌，引来了这位孩子的父亲。孩子的父亲几乎与我发生了肢体冲突。他揪着我胸前的衣领。大声教训着：“难道我了解自己的孩子还比不上你这位老师吗？我不否认我的孩子不是学习的料，上大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他不是奴隶，不是你老师就可以随意使唤的，对我孩子孤立的责罚，这种特别的照顾，是不是一种歧视？”

　　这位父亲继续说：“读书有读书的门路，不读书有不读书的活法。只是老师，请你不要伤了孩子柔软的内心。拿成绩好的作业标准去要求他，哪有不存在差距的道理？他的成绩不好，长期被身边的同学笑话，你老师重视了吗？我的孩子来学校，不是每天都要面对各种花样翻新的批评与责罚！面对作业的压力，你老师能不能在时间上放缓，在量上宽限，不同的孩子弹性对待？”我一时语塞，我自认为聪明的做法其实并不聪明。

　　教育的冷暖和分寸，我抚摸了多少？又触知了多少？

　　理性看待孩子的学习问题

　　同样的错，对待孩子的态度，父母的脾气与老师的脾气是不是一样？如果不一样，说明了什么？只是有一点，千万别忽视：孩子在家长眼中的完美程度永远都甚于老师。

　　重视孩子学习的父母，会主动来电话过问孩子的学习情况。不重视孩子在校表现的父母，就是学校统一的家长会，他们也不来。而来电话过问的，总是学优生的家长。

　　经历一次次地告诉我：理性看待孩子的学习问题，正确对待孩子人格，心智层面的东西，老师职业的任务，要把持好家长们内心对于自己孩子亲情的爱。

　　然而，教育本身更赋有一种必须的坚硬，任务之下应该的执行与照办！在这种坚硬之下，痛苦是免不了的，回避显然也是不明智的，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

　　（作者单位：屯昌枫木镇大平坡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