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们的生活犹如精神劳教,任何一个年轻人只要被多关几年,其身上远超于其他人的复杂性就足以形成了。
今次,在见到两位博士时,我询问的角度选择在他们是否适应两个人住一个屋的生活上。结果表明,我问问题已能在随意中直达精准。
第一位博士视力模糊,说话也混浊不清,什么故事都会被磨成糊糊的一片。从他急切地叙述中,可以判断他的同屋其实是一个有奇趣的人,因为他经常半夜叫,因为叫起来跟醒的时候叫是一样的,因为他看惊悚片的缘故。因此睡眠很差,不容别人开着灯看书,拿被子蒙着灯看书也会让他睡不了觉。他睡觉太差了,在他有课的早上,就是他妈从武汉把电话打到北京来叫醒他。
我把目光转向第二个博士。这位长得很帅,很忧郁,非常沉默,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才说一句。
“我的同屋可把我吓惨了,”他说。
“他戴了个假发。”
看来这也是个不凡的故事。
“他没有告诉我。”
“有一天,我从上铺看下去。妈呀,”他微微挑了一下一只眉毛和眼皮。
“他是秃顶吗?”我问。
“他的头皮被烫过,没治好。可把我吓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