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初年的乌古孙泽，青年时参与军务，因为善谋敢当得到朝廷认可，后来担任广西两江道宣慰副使、海北海南廉访使等职务，给海南带来不少实质性影响。他倡导设立“寨学”，在推动海南黎族地区教育方面功不可没。乌古孙泽因为宦绩突出，不光被百姓记住，还成为后世文学作品歌颂的人物。
善谋敢当，以廉养德
乌古孙泽（1250年—1315年），字润甫，临潢（今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一带）人。其先祖为女真乌古部，因此以乌古孙为姓氏。祖父乌古孙璧曾在金朝为官，担任明威将军、资用库使等职务。父亲乌古孙仲生逢金末乱世，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干。他对儿子乌古孙泽教导严厉，最终使其成为朝廷栋梁。
据《元史》记载，乌古孙泽性情刚毅，读书时多从自己的需求出发通览主旨。踏入仕途后，他能兵善战，有勇有谋，屡立战功，先后得到丞相阿术、元帅唆都等人的赏识。
至元十五年（1278年）五月，元政府设立福建行中书省，乌古孙泽为行省都事，随后被任命为知兴化军（今福建莆田），并因“善谋”获赐金织衣。在兴化军改为兴化路后，乌古孙泽又“行总管府事”。当时，兴化军刚刚经受战乱破坏，乌古孙泽极力安抚流民，设立“慈幼曹”，登记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当时，一些邪恶少年为非作歹，又花钱求得军籍，希望日后能论功授官。地方官吏害怕激发事变，不敢责问，乌古孙泽敢作敢当，在核查后取消他们的军籍，并处死了其中情节特别恶劣者，很好地控制了局面。同时，乌古孙泽又兴办学校，召集有学问者讲解经义，并制定饮酒礼仪，使得民风大为好转。百姓非常尊崇他，为其塑像供奉在学官（官办学校）。
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乌古孙泽调任永州路判官。当时，湖广行省平章政事耍束木“贪暴淫虐，诛求无厌”，行省丞相桑哥“建议考校钱谷”，百姓人心惶惶。乌古孙泽在感叹“民不堪命”的同时，极力抵制，并大胆上书行省。耍束木暴怒之下将乌古孙泽逮捕入狱，并下令“非死不释”。好在第二年耍束木受到惩处，乌古孙泽才得以释放。
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新上任的湖广行省平章政事阔里吉思认识到乌古孙泽“才堪将帅”，因此推荐他以行省员外郎的身份参与了对海南黎族地区的军事行动。事后，乌古孙泽被任命为广南西道宣慰副使、佥都元帅府事。他再次以敢作敢当的姿态，制定《司规》32章，教化百姓重视生产、和睦相处、学习礼教，同时减轻百姓徭役负担，裁并驿站、集中马匹船只、减少公差，兴修水利工程（修筑海堤、陂塘，并改造瘦地为灌溉良田）。
乌古孙泽的宦绩得到百姓拥护，更得到中央政府的认可。御史台上奏说：“乌古孙泽奉命任职识大体，像汲长孺一样；为主将谋划周到，如赵充国一样。可委以重任。”（汲长孺、赵充国均为西汉名臣）乌古孙泽再次被提升为海北海南廉访使。
乌古孙泽生活节俭、爱民如子，常说：“士非俭无以养廉，非廉无以养德。”意思是做官的若不俭朴就不能保持廉洁，不保持廉洁则不能修养品德。
至大元年（1308年），乌古孙泽改任福建廉访使。他对闽地颇多善政，百姓安居乐业。几年后，因母亲已年过八旬，乌古孙泽请求回长沙奉养。一年后母亲去世，乌古孙泽也因悲伤过度而死，被朝廷谥为“正宪”。
推动海南教育发展
从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到至大元年（1308年），乌古孙泽一直在湖广行省任职，后来在广南西道任职。海南岛隶属于湖广行省管辖，乌古孙泽因此多次到达海南，对其地情、民情有较多了解。这使得他的善政也惠及海南百姓。
乌古孙泽在担任广南西道宣慰副使时，因地制宜制定了《司规》32章，“以渐为教，其民至今遵守之”，可见这些规章都获得了百姓的广泛认可。海南当时隶属于广南西道管辖，《司规》也必然产生相应的实际影响。乌古孙泽通过建章立制的方式达到对百姓的教化，是值得后世借鉴的。
不仅于此，乌古孙泽为海南教育发展也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据正德《琼台志》记载：至元癸巳（1293年），在乌古孙泽的建议下，时任湖广行省平章政事的阔里吉思在琼山县城内建立了具有社学性质的“蒙古学”。社学是由官府或者地方乡绅创办于乡社间的初级学校。蒙古学是元朝时期特有的一种社学，是以教授蒙古语言文字的教学机构。
据《元史·选举志》记载，“至元六年（1269年）秋七月，置诸路蒙古字学。”由于史料欠缺，我们现在已无从得知海南“蒙古学”的具体情况。但是考虑到从元政府开始倡导“蒙古学”，到阔里吉思、乌古孙泽在海南设立相关教学机构，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应当是有一定规模的。
乌古孙泽对海南教育更大的贡献则在于倡建“寨学”。正德《琼台志》记载，“至元癸巳，阔里吉思师还，从乌古孙泽议，立各寨学，命儒学分掌”，《琼州府志》明确指出其功用在于“训谕诸峒”。由于“寨学”是在乌古孙泽的建议下设立的，因此他是黎族教育的真正推动者。虽然关于“寨学”的办学规模以及教育实绩并不见史籍记载，但是客观来说，它是专门为黎族子弟服务的官办学校，为黎族社会的发展起到了相应的推动作用。通过寨学，黎族子弟能够系统接受中原文化，从而有利于黎族社会的进步与发展。黎寨犹有读书声，“寨学”使得黎区教育从先前的私学走向官学，是一个可贵进步。
为文艺作品所颂扬
乌古孙泽既有战功，又有宦绩，是元朝早期有影响的官员，因此《元史》163卷专门为其立传。
清代高季长编纂的《历代循吏传》辑录了从汉朝到元朝共119位循吏。循吏一词最早源于司马迁的《史记》：“奉职循理，亦可以为治，何必威严哉？”意思是说做好职责内的事，凡事循礼而断，也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理效果，为什么非要用严刑酷法来治理呢？后世史书所界定的“循吏”都大致沿袭了司马迁的基本认知。《历代循吏传》基本上保留了《元史》中乌古孙泽传记，并以论评的方式予以推崇：“以俭养廉，以廉养德，尤牧民者当科律奉之者也”，意思是说乌古孙泽“以俭养廉，以廉养德”的品格应当被官员奉为金科玉律。
值得关注的是，明朝文人专门创作了《四贤记》的戏曲对乌古孙泽予以颂扬，“以乌古孙泽及妻杜氏、妾王氏、子良祯皆有贤行，故曰《四贤记》”。由汉族文人创作文学作品对少数民族官员予以颂扬，在中国文学史上并不多见，可见乌古孙泽的后世影响。《四贤记》这部共38出的戏文主要内容是乌古孙泽廉平自守，尊奉伦理节义，遗憾的是年近四十却膝下无子。妻子杜氏考虑到“不孝有三，无后乃大”，为其迎娶王氏为次室。杜氏、王氏二人情同姊妹，王氏屡屡对天祈愿，希望杜氏早生贵子，最终杜氏得子良祯。王氏对良祯教诲，爱如己出，良祯也以庶母相称，敬若己母。良祯成年后，王氏坚决选择出家。后来，良祯显贵，寻回王氏，特建庵院竭诚侍奉。
《四贤记》极力颂扬乌古孙泽一家四人忠孝节义的故事，对我们了解乌古孙泽的形象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四贤记》的故事虽多虚构，但不是无根之木。《元史·乌古孙泽传》中特地交代乌古孙泽的妻子杜氏，在丈夫去世后连续绝食13天后方才进食。儿子良祯曾经担任中书右丞等职务。
相关链接
古代黎族教育
黎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黎族民众很早就在海南岛定居。唐贞观年间，被贬儋州吉安丞的王义方“召诸首领，集生徒，亲为讲经，行释奠之礼，清歌吹籥，登降有序，蛮酋大喜”，这在黎族教育史上具有重要意义。作为随行施教的君子儒，王义方被称为“海南教育第一人”。
宋朝时，作为琼北教育的先行者，琼州教授古革“训迪有方，课徒颇众”，慢慢转化民心，改变陋俗，居住黎峒的少数民族同胞也逐渐从“素不尚学”至纷纷“遣子弟入学读书”。除了官学外，宋朝私学也很普遍，苏轼、胡铨等人被贬海南时，设坛讲学，曾惠及不少黎族子弟。比如，胡铨“日以训传经书为事”“黎酋闻之，遣子入学”。私学是对官学的极大补充，对推动黎族地区教育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元朝除了继续完善州学、社学等机构外，还直接在黎峒设立“寨学”，专门教化黎区子弟，这种设置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明清时期，包括黎族地区在内的海南教育继续获得发展。
（曾庆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