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犁先生的藏书中,有刘勰著《文心雕龙》“旅行读本”一部,他颇为珍爱。1964年清明后一日,他特意为该书包装书衣,并记下当日天气情况:“风雨。”
《文心雕龙》是南朝刘勰创作的文学理论著作,成书于南朝。该书共十卷,包括总论、文体论、创作论、批评论四个部分,是中国现存最早的一部文章学论著。由于书中所论多涉及文学创作问题,现代多数学者又将其视为现存最早的一部综合性文学批评专著。作为一部体大思精之作,它既总结了先秦以来文学创作的经验,又继承和发扬了前人文学理论的丰富遗产,见解精辟,故鲁迅先生将其评定为与亚里士多德《诗学》相媲美的文论巨著。
历来为《文心雕龙》作笺注者颇多,余藏书中有范文澜先生注释本,是余四十年前就读大学中文系时,选修“《文心雕龙》选读”课程的指定教材。范文澜先生是当代著名历史学家,其主编的皇皇巨著《中国通史》,迄今为止仍是中国史学界的扛鼎之作。同时,他更是一位国学大师,经史子集无所不通,并均有建树。当代知名学者卞孝萱先生曾评价道:“中国之‘国学’的特点就是博大精深,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经史子集’……集部就是那本最著名的《文心雕龙注》”;又说:“范老早年四本书,代表他经史子集四部的成就。四部皆通,可称‘国学’之师。”(《冬青老人口述》凤凰出版社出版)由此可知,范文澜先生学识之渊博,足以睥睨当世。只不过余当时选修此门课程时,仅在门外徘徊稍许,并未登堂入室,难窥其中罕物;毕业之后,琐屑缠身,从此风雅渐远,至今懊悔无及。
据孙犁先生所记,他为所藏《文心雕龙》包装书衣时,恰是“风雨”天气。我国幅员辽阔,地区之间物候差异颇大,即便是毗邻的市县,清明时节,乍暖还寒,阴晴不定,亦属寻常;或者寒流突袭,气温陡降,一日之间,跨越冬夏,亦不足为怪。壬寅清明,海口天气晴朗,而前一日则风雨如晦,湿冷浸骨。
不知孙犁先生此《文心雕龙》“旅行读本”系何人笺注?或者版本精巧,制作独特,方便携带,适于旅行途中随时披阅耶?更不知五十八年前之清明时节,孙犁先生理书并题签时,风吹细雨,簌簌有声,触景生情,心中感伤也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