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走亲戚,到离家几公里远的亲戚家,就觉得好远好远。还要让家长带着,不然,家长不放心,自己也担心迷路走失。
高中毕业,第一次出远门,是去县城参加高考。坐着学校不知从哪弄来的运煤炭的破旧卡车,走了整整一个上午。学校距县城30多公里,道路泥泞,走走停停,又七绕八绕。
后来,上大学进了城,感觉城市里的一切都是梦幻般新奇。楼高街宽,干净整洁;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目之所及,皆是风景。只是欣喜中略带遗憾,将从此开启离家外出生活的新模式。
上大学春游,第一次坐火车,稀罕得很!坐下、站起,站起又坐下,左看看,右瞧瞧,前瞅瞅,后瞄瞄。高兴、快乐、好奇、激动、向往,一时不知如何安放自己。
春游,这个词也是第一次听说。农村长大的孩子,孤陋寡闻,出门“两眼瞎”,“两耳聋”。爬山就是爬山,竟然还叫得这么浪漫,实在新鲜!
游山玩水,对一向足不出户、从未见过大山的我来说,自是魅力无限,期待至极。何况这趟“翠微”之旅还是著名景点——鸡公山。
信阳鸡公山,是中国四大避暑胜地之一,有“万国建筑博物馆”之称。
虽然离家更远些,但此刻,远归远,已顾不上。一路上憧憬着鸡公山的模样,心里只有鸡公山。
同时,还琢磨着“鸡公”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们通常说的公鸡呢?但不敢明着说,怕同学们见笑。直到登临鸡公山山顶,“报晓峰”三个大字呈现眼前,方才豁然开朗,果真鸡公即公鸡也。原来鸡公山就像一只报晓东方的雄鸡,仿佛预示着,一唱雄鸡天下白,唤来春天满人间。
大中原出来的学生,之前没见过大山。
当然,我的家乡也不是绝对没有山。不仅有山,而且是座名山,名曰“天中山”。
山不高,但名气很大。
《重修汝宁府志》记载:“禹分天下为九州,豫州为九州之中,汝南尤在豫州之中,故聚土垒石以标天中,名天中山。”
另据史载,唐德宗建中三年,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叛唐。次年,朝廷派忠勇正直、名扬海内的三朝重臣、大书法家颜真卿前往劝降,被李希烈缢死。就义前,颜真卿曾手书“天中山”三字,刻为碑文。小小土台,再次冠名天中山。
自此,天中山文化始成,影响甚广。
大学毕业,天下为公,远行的“腿”越来越长。第一站,是乘300公里的绿皮火车,去省会郑州。一大早从明港站出发,在站站皆停、慢慢吞吞、咣当咣当的撞击声中,像老牛拉破车一样,于下午2点左右,缓缓抵达郑州。
旋即,马不停蹄去火车站附近的德化街排队买“牌”。喘口粗气,吃碗烩面。记忆犹新的是,那时的一碗烩面之于我,比现在的一盅燕鲍翅还要奢侈。
后来,因缘际遇,远涉他省。乘轮渡,跨长江,拜黄山;然后,沿长江溯流而上,直达有九省通衢之称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武汉。沿途多名川大山,虽路途遥远,可旖旎风光尽收眼底,正可谓“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已”。
再后来,境随事移,渐行渐远。从省会到京城,又从京城折返到省外,直至落脚“南溟奇甸”。一路走来,去了20多个省份,游历了大半个中国。按常理说,该心满意足矣,但内心还是空落落的,总觉得仍未走远,对外界的认知依旧停留在“似与不似”之间。
上大学进而工作,赋予了远行的机会,由此带来的好处无以复加。它在让我真切地领略异域风光的同时,也感受着各地文化的差异。更让我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了新的顿悟。一个人远行的过程,就是淬炼成长的过程。
经常有朋友问我,你去过新疆吗?没有,若从另一意义上讲,去过。什么意思?在书本里去过。去过香港吗?也没有,电视上去过。
为什么不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不就是远点吗?想去。以前,有时间,不方便;现在,方便了,没时间。
有时我想,人为什么要走这么远的路,还一远再远?何况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
一个人远走,除了生存,自有他的事业、爱情、友谊、健康等原因在里面。其实,一个人有所追求,欲到达理想的彼岸,不负重远行,行吗?
鉴古知今,一个人究竟走多远是个远?因人而异。志存高远者,自有梦想在那里等待唤醒,走得再远也不嫌远。哪怕前路茫茫,荆棘丛生,必将义不容辞,踔厉奋发,永远执着地行走在逐梦的征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