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亮 王子青

　　浩瀚无垠的大海，带给人无穷的想象力，也点燃了文学创作的火把。从描写各类神兽水族的《山海经》，到勾勒海中万千气象的《观沧海》，再到脍炙人口的抒情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古往今来，关于海洋的文学作品层出不穷。

　　海南岛与大海有着天然的联系。千百年来，住在岛上的人们面朝大海生产生活，带着丰沛的情感，创造出了许多与海洋相关的俗语、谚语和文学作品。这些像珍珠一样宝贵的遗产，是海南海洋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海味俗语

　　“水滞船不走，人懒事不成”

　　海南沿海地区流传着不少俗语和谚语，很多人以为这两者是一个意思，其实不然。俗语主要应用于百姓的日常交往中，常说的是为人处世的道理；谚语主要应用于生产劳动，常说的是人们在千百年的生产生活中积累形成的智慧和经验。

　　海南渔民常说一些劝人安守本分、不可贪心的俗语，比如“鱼贪食上钩，人贪财招祸”，“水深有底，人心无底”，“不做贼，心不惊；不吃鱼，口不腥”等。还有一些俗语则告诫人们要小心谨慎，凡事提前做好万全准备，防患于未然，比如“走平路，防摔跤；顺水船，防暗礁”，“只要船板坚，任凭浪来颠”，“有鱼不吃头，无鱼空吞喉”等。

　　渔民们起早摸黑在茫茫大海上捕捞作业，勤劳、勇敢是最不可或缺的品质。所以他们也会说一些提醒引导其他人勤劳、勇敢、自信的俗语，比如“水滞船不走，人懒事不成”“胆大漂洋过海，胆小寸步难行”“盐放在哪里都咸，糖放在哪里都甜”等。

　　无论内容是什么，海南渔民说俗语有一些共同特点：善用比拟，借大家比较熟悉的事物或生产生活场景讲道理；句子最后一个字常押韵，说起来朗朗上口，很有感染力。

　　海味谚语

　　“春钓边，秋钓滩，夏季钓中间”

　　与海洋俗语相比，海洋谚语的内容与生产劳动关联更为密切，指导性、实用性也更强。海南人耕海牧渔的历史悠久，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关于捕捞季节、航行技巧、捕鱼、钓鱼等的谚语，可以归为“渔谚”一类。比如，“嘱子嘱孙，勿忘三月春”，这句渔谚说的是三月份的时候鱼群会大量出现，是出海捕捞的好时节，不可错过时机。“清明飞鱼从南来，立夏飞鱼播满海”“芒种夏至，飞鱼不见”“清明谷雨，鱼游近山；芒种夏至，鱼游外海”“立秋过后，鱼肥游内；冬至过后，鱼群游开”，这些渔谚说的是不同季节不同鱼类出现的规律。海南渔民有时也会在海中钓鱼，因而也有一些说钓鱼的渔谚，比如“春钓边，秋钓滩，夏季钓中间”“钓线看深浅，钓铝看急慢”“小鱼钓口，大鱼钓腹”等。

　　热带地区的台风不仅影响渔民的生产作业，甚至会威胁到渔民的生命安全。海南渔民经常观察海上的天气变化，总结出了许多与台风有关的谚语，比如“春前有雨春后干，春后有雨打台风”“海面似街面，必有台风成”“无风起长浪，必有强风刮”“海水发臭，天将弯腰”等。渔民们还观察到台风到来前海面上会出现一些异常情况，并试图归纳出其中的规律，以帮助他们避风避险，比如“海蛇水面相缠结，海蟹浮上水，台风来不远”“海起鸡肠浪，台风快上岸”等。这类预测性的谚语不一定有科学依据，却真实记录了气象服务信息匮乏的年代渔民们认识了解自然的一种探索。

　　海味诗词

　　“快意雄风海上来”

　　文学来源于生活。古往今来，一大批文坛名家和文学爱好者以环海南岛的大海为创作对象，他们尽情挥洒笔墨描写海之辽阔、海之澄澈、海之壮美，留下了许多精品佳作。

　　唐代，多位名臣被贬谪至海南，他们在渡海登岛的过程中，记录了自己的海上见闻和感想。唐宣宗大中二年（公元848年），唐代名相李德裕被贬为崖州司户参军，执笔写下《寄家书》一诗：“琼与中原隔，自然音信疏。天涯无去雁，船上有回书。一别五年外，相思万里余。开缄更多感，老泪湿霜须。”望着茫茫大海，深知从此以后与家人音信难通，李德裕不禁老泪纵横。至宋代，虽然仍有先贤流寓海南，但他们与海相关的创作已不再是一味地抒发悲愤之情，在一些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对海南这方山水的喜爱。比如北宋初年流寓崖州（今属三亚）的卢多逊，曾写下《水南村为黎伯淳题》二首，其二有“一簇晴岚接海霞，水南风景最堪夸”“狞犬入山多豕鹿，小舟横港足鱼虾”等诗句，诗中之情绪与唐代贬臣大不相同。北宋大文豪苏轼谪居海南期间，多次写到海南的海，比如“无限春风来海上”“垂天雌霓云端下，快意雄风海上来”等。元符三年（1100年），苏轼遇赦北归，在通过琼州海峡时写下《六月二十日夜渡海》，诗中“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已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句。

　　元明以后，海洋经常出现在海南籍先贤和被贬海南官员的笔下。在他们眼中，大海是可供人们欣赏的美景，更是借以抒发豪情的文学意象。元天历二年（1329年），山东籍名士王仕熙被贬崖州。他在“崖州八景”组诗之一《鲸海西风》中写道：“等闲流水竟清泠，谁识长鲸括地清？万古战酣风动岸，一航来隐客扬舲。”这首诗描写了海上的景致，流露出作者心中的豪迈之情。除了歌咏大海本身，海边的巨石、奇洞同样被文人写入诗中，比如明代海南先贤王佐写过《大小洞天》，清代崖州知州张擢士写过《游大洞天》等。

　　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文艺与群众、与现实生活结合得更加紧密。海南本土作家和旅琼作家相继推出了一批以海岛、海洋为创作背景的文学作品，让更多人对海南有了更深的了解，比如蔡葩的南洋主题系列作品、孔见的长篇非虚构叙事作品《海南岛传：一座岛屿的前世今生》、林森的中篇小说《海里岸上》《唯水年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