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庆江
海南岛四面环海，沿海居民的日常生活有着明显的海洋特征，其中的歌舞等艺术更是海味十足。影响最大的儋州调声、临高哩哩美、疍家咸水歌等，或为渔歌或为船歌，多以自身习俗和海洋生活为题材，许多时候是歌舞同行，视听感染力很强。
渔歌船歌唱不停
海南沿海居民长期在生产生活中与海洋打交道，善于借助歌谣表达对海洋的感情和对生活的体悟。根据题材、形式，这类歌谣大致可以分为渔歌和船歌两大类。海南渔歌内容比较广泛，涉及渔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主题可以是渔业生产、人际交往、思想、情感、愿望等，曲调丰富而抒情。船歌则是渔民在海上撒网、捕捞、收网等时候唱的歌谣，故而韵律强劲，富有节奏感。
流行于海南岛西北部的儋州民歌是海南渔歌的代表之一，其歌词极富生活情趣。比如《妹做铅来哥做网》：“妹做那铅来哥做网，妹做那铅来哥做网，铅呀铅拖网。网呀网拖铅，铅呀铅拖网，网呀网拖铅。”用铅做的网坠与渔网之间的关系来比喻夫妻或恋人关系，形象生动，也结合了渔民劳作场景，很有韵味。儋州民歌种类很多，其中“调声”传唱度最高。儋州调声中有不少渔歌。
毗邻儋州市的临高县，也是海南渔歌的“富矿”。如“摇来调”：“妹呀，你歌不如我歌多，一唱就要用船拖，日出唱到日西落，请妹耐心伴我和。”著名的渔歌哩哩美更是以优美活泼的曲调为人们所熟知。临高渔民撒网捕鱼时面对蓝色大海感情丰沛、情绪高涨，就情不自禁开口来一段哩哩美。比如“海水清澈当镜照，妹坐船边好梳头，哥站后面收鱼钩，两颗心儿看得透”“正月过了二月来，双双渔船赶出海，别港阿哥我不爱，单等情哥归港来”。这类哩哩美渔歌虽然唱的大都是口头话，但柔情绵绵，格外动人。
海南岛南部的疍家咸水歌、西部的军话渔歌也颇具特色。由于早期的疍家人多是背井离乡且社会地位较低，加之海上生活单调乏味，一开始咸水歌是用来排解生活的苦闷和思乡之情的。后来，随着栖居地逐步稳定下来，疍家咸水歌有了更多的生活性。比如，疍家婚礼上有“唱婚”“哭嫁”的习俗。所谓“唱婚”就是在婚礼进行时，新郎新娘对唱咸水歌，“哭嫁”则是新娘子“以唱代哭”向家人和亲朋好友诉说自己的身世经历，进而表达对父母的感恩之情。
琼侨歌谣因历史上海南人下南洋而产生，琼侨走到哪里，琼侨歌谣就传播到哪里。因为下南洋要乘船远赴异国他乡，在海上航行风险很大，歌谣常会提到海洋相关元素。比如“含泪送夫去南洋，送出椰林坡过坡；从今南北海相隔，乐日味短闷日长。”作为海南海洋文化和华侨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琼侨歌谣已被列入海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舞出渔家新精彩
海南中西部山区有很多特色舞蹈，比如竹竿舞、打柴舞、舂米舞等。生活在海边的渔民，也用舞蹈表达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海洋的敬意，舞出渔家的精彩。与此同时，当代艺术家将渔民生产生活元素融入舞蹈创作中，从而让作品获得更长久的生命力。
在海南渔家舞蹈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疍家舞蹈。疍家人主要生活在船上，由于空间有限，很难做出连贯性的舞蹈动作，也无法形成定型化表演。当前所说的疍家舞蹈更多是文艺工作者根据疍家生活习俗并结合海洋文化特征整理编排出来的舞蹈。舞蹈诗《海上人家》就是其中的代表。
《海上人家》分为“海之情”“海之泮”“出嫁曲”“渔为业”“水崇拜”五个部分，呈现了许多疍家生产生活的场景。舞蹈以“摇橹”“划船”等为动作元素，提取划船时重心低、腰部发力从而带动上身前后起伏、左右摇摆的动律特点，结合“垫步”表现划船轻松的姿态，配合“弓步”表现奋力划船的舞姿。此外，舞者通过屈伸膝关节来表现疍家人在海上生活劳作的特点。观看这支舞，观众可以对疍家文化、疍家人与海洋的关系有初步的了解。
除了以舞蹈诗的形式整体表现疍家人的海洋生活、闯海精神，还有一些优秀的舞蹈作品，侧重于表现疍家生活的某个维度。比如女子群舞《疍家女人》，以疍家女的成长为时间线索，以“划船”为动作元素，展现疍家人依船而生的生活场景。群舞《担起》呈现疍家人劳作的场面，孩子在船上嬉戏成长，母亲在一旁辛勤劳作，母亲渐渐变老，彼时母亲是孩子的依靠，而此时男孩已成为妈妈的依靠，是家中的顶梁柱。舞蹈以扁担为道具，这根扁担是劳作的工具，也象征着责任和担当。女子群舞《疍水谣》可谓是与时俱进，展现了社会变迁后“疍家人上岸”的情感故事：疍家女儿在海边长大，考上大学，母亲含着喜悦的泪水送女儿离船上岸求学。女儿虽然远离了水乡大海，但依然唱着咸水歌，婉转动听的歌声传递出浓浓的乡情。
在海南渔家相关舞蹈中，也有将民间祭祀、民俗生活融入其中的类型，比如妈祖舞、鲤鱼灯舞等。妈祖在海南沿海地区有不少信众，妈祖舞体现了一些海南渔民的海洋信俗。“鲤鱼灯闹春”是海南琼海沿海乡镇每年春节期间举办的一项民俗活动。活动现场，会有民间艺人表演鲤鱼灯舞，他们手持鲤鱼灯走村串户做出各式舞蹈动作，另有锣、鼓、镲等打击乐器伴奏，现场气氛喜庆热闹。鲤鱼并非海鱼，但这种舞蹈综合了海洋元素和民间习俗，表达了当地渔民期盼来年渔业丰收的美好愿望。
近年来，一些沿海地区的居民去城市务工，也有不少游客去渔村、渔镇体验渔家风情。一些渔家舞蹈演变成节奏更明快的广场舞，部分旅游景区则推出了带有海洋风情的民俗类舞蹈，这类新编舞蹈大都有歌舞同行的特征。
“天上星儿结点点，海里行船放风灯；我落枚针入海底，嘱兄驶船到此寻。”
——海南民歌《我落枚针入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