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雁飞

　　这是一部诞生于60年前的红色经典；

　　这是一篇延续了几代中国人喜爱，并且引起东西方观众感情共鸣的艺术传奇。有西方历史学家认为，她的价值、内涵已经超越了时代和意识形态的局限，成为人类文化遗产的一部分。

　　这就是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

　　1964年，根据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军特务连事迹创作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在北京天桥剧场首演。1970年，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拍成彩色艺术电影作为“样板戏”在全国放映，把这部芭蕾舞剧推向艺术顶峰。1992年，这部芭蕾舞剧由中央芭蕾舞团重排。

　　作为中央芭蕾舞团的看家戏，60年来这部剧在国内外演出3000多场，代表着中国芭蕾舞剧的最高艺术水平。

　　一部芭蕾舞剧半个世纪经久不衰，依赖于作品本身的艺术品质。人们一般比较注意这部剧在音乐、舞蹈形式方面的创新成就，容易忽略审美维度的开拓。

　　芭蕾舞剧是主要表现女性美的艺术，《红色娘子军》之独特，恰恰在于对女性美的多维度开拓。

　　第一个维度，是身体美维度。在1960年代，诞生了这么一部展示女性身体之美的艺术作品，并且进入红色经典序列的最高位置，放在今天看，也是有点不可思议的。

　　看过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观众，无不被她强大的艺术感染力所感动，无不为剧中红色娘子军优美的舞姿倾倒。事实上，这部剧几乎没有身体的裸露，军装和短裤的搭配形成一种奇怪的混合。这固然是为了满足芭蕾舞艺术表演的需要，不过在审美上，这种奇特的混合又构成了特别的审美效果。

　　这部剧通过芭蕾艺术实现了对革命激情的助燃和革命理想的隐喻转换。旧传统下公众场合的中国女性很多时候都是重重包裹、低眉顺眼的，但今天看到的女性敢于抛头露面、敢于挺胸抬头，敢于肯定和赞美自己的性别，包括肯定和赞美自己这个性别的人体之美。

　　第二个维度，是勇于解放的维度。

　　与西方女权运动的和平改良不同，中国妇女解放运动是疾风暴雨式的，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战争相始终。从历史真实情景出发，而不是从抽象的原则出发，就可以理解这部剧反映的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在政治社会领域开拓的域度和深度。

　　当几千年来一直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妇女们，以暴烈的革命行动来实现自身的解放，这标示着社会意识的觉醒，她们冲破旧秩序、旧伦理对“女性”的规定性，由自己来重新定义“女性”这个性别的社会属性。

　　这个维度的艺术表现，体现在对古典芭蕾旧程式彻底颠覆的改造上，也体现在对红色娘子军战士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的塑造上。

　　不爱红装爱武装，钢刀舞、操练舞、练兵舞、手枪舞——这些中国式芭蕾艺术的独门秘籍，代表的是妇女们对自己的新定义。它蕴含着丰富深刻的社会审美价值，只有了解人类社会性别规定性的真相，才能领会这部剧在这一维度拓展的积极价值。

　　第三个维度，是生命诗性的维度。

　　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到一名下决心解放天下劳苦大众的坚强革命者，吴清华经历了一个抛弃小情小爱，追求大情大爱的过程。革命，为吴清华的生命注入光明灼热的激情。因为，革命作为变革世界的行动，承载着革命者的最大梦想和生命价值，闪耀着人类审美最高层次——社会美的光芒。真正的革命者，无一例外是用自己的生命抒写诗篇。

　　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寄托着太多人美好的梦想，像夏初夜晚那一天绚烂的烟花——不过这有什么关系，这漫天烟花你见过了，它会在心底永远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