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梁君穷
渡口两字,承载了中国人太多的集体记忆,关乎梦想,关乎远方,关乎离别,或是仅仅关乎生计。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交通越来越便捷的今天,还有多少渡口仍在发挥作用?又有多少渡船、渡工仍在江上接送往来行旅?南渡江上,仍有少数的渡口在跑船,海口市龙华区龙泉镇的卜史渡口便是其中之一。
趁春光未消,我驱车前往卜史渡口,瞧一下这个古渡口与我曾去过的其他渡口有何不同。
沈从文笔下翠翠和爷爷守望的边城渡口,一段铁缆横于江上,连接起三省商旅的百味人生。金庸笔下的风陵渡口,一段“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终身误”的戏言增添了无尽浪漫色彩。众多诗人笔下的瓜洲渡,有陆游“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的意气,也有王安石“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的乡愁。
卜史渡自然无法与这些名渡口相比,它承载不了那么大的气概,也没有那么多的名家为它作文赋诗。它只是静静藏在南渡江一处河曲中,用巨大的火山石垒起一湾水,足够泊船;以水泥砌成一个码头,方便旅客上下;码头旁还有一处凉亭,供行人候船歇息。
但卜史渡似乎与它们也没有太大区别,连接的都是回家的路,摆渡的都是离家或归家的人,停泊着的都是载满乡愁的客船。
船工老陈开渡船已经11年了,但我刚到渡口时却见不到他的身影,只有渡船静静停泊在江水之上,似乎是“野渡无人舟自横”,但凉亭柱子上留下的手机号,提醒了我这并非野渡。
电话打过去,老陈自言在镇上,过来要二十分钟,我刚想说不必过来,亦无急事要渡江。未等我开口,老陈留下一句“你等我”便急匆匆挂了电话。
大约二十分钟,老陈骑着电动自行车赶到,中年人的模样,一开口就是“行人3块钱一位,电动车2块钱一辆”。此时,也有一位骑着摩托车的村民等候过江。老陈来到后,村民十分娴熟地把摩托车骑到了渡船上。
在过去,渡口是人员往来频繁的场所,无论是赶集做生意的,还是进城办事、上学的,都得在渡口相遇。而船工,每天听着各种民情风俗、逸闻趣事,自然成了当地的百事通,向他打听事最为靠谱。于是我向老陈问道:“这些村民是过来赶集的吗?”
“现在南渡江两岸都有集市,很少有村民过来赶集了。他们多数是过来干工或者走亲戚的。”老陈一边忙着启动发动机一边回答道,如果不走这个渡口,骑摩托车到江对面要多走三四十公里的路。
老陈将船倒出去,调了个头,便向江对岸驶去。船行在碧绿的江水之上,两岸林木青翠,有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只可惜,一趟行程太短,不过几分钟,老陈便将船稳稳地停在了对岸。船上的村民下船,结了账,一溜烟便消失在林间村道中。
老陈将船驶回去,我问他这个渡口存在多久了。老陈说打他记事以来就有了,最早的时候还是木船,后来换成了现在的铁皮船他才来开。“现在平时坐船的人少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人才多。”
下了船,老陈急匆匆地离去,又剩渡船静静泊在江水之上,与江边的凉亭相对。
卜史渡口因地处卜史村而得名,而卜史村的名字由来据称是明代陈氏先祖从梁陈都(今海口市龙华区新坡镇)沃宋村迁来,其地荒无人烟,为使后代铭记先祖卜居的历史,取名卜史村。
渡口不远处便是卜史村,村中乡村道路干净整洁,农家小院错落有致。据说这里的五丰香芋小有名气,还曾举办两届香芋节,注册了“五丰香芋”和“芋鲜笙”等商标。
美丽乡村的新生活对比过去早已天翻地覆,不远处的古渡口也早已风光不再,好在还有渡船静静停泊在那里,等待每一位需要渡江的旅客,也留给我们关于旧时光、慢生活以及乡愁记忆的一丝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