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立超

　　定安县母瑞山山脚下，有一个静谧美丽的村庄——翰林镇高坡园村，村内有一座秦氏祠堂。祠堂不大，为土木结构的瓦房，坐北朝南，80多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1938年10月22日，在日军即将侵略琼崖的危急时刻，中共琼崖特委和国民党琼崖当局达成关于合作抗日的协议，形成琼崖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共御外敌。为做好琼崖抗日部队的政治工作和宣传动员群众的工作，冯白驹以中共琼崖特委的名义，向国民党琼崖当局提出成立琼崖战时党政处的建议。1939年2月10日，侵琼日军登陆海南岛。2月21日，经琼崖国共两党协商，琼崖抗日统一战线组织——琼崖战时党政处成立，3月初迁至秦氏祠堂。

　　国共合作，抗日誓师

　　琼崖战时党政处是协调琼崖国共两党共同抗战的主要机构，其成员由国共两党人员和爱国民主人士组成。国民党琼崖守备司令王毅任处长，民主人士王集吾任秘书，中共琼崖特委指派具有政治工作经验的干部王业熹（任组织科科长）、刘秋菊（女）、韩庆华（女）、王均等到党政处工作。

　　冯白驹十分重视党政处的工作，经常与王业熹、刘秋菊等联系，指导他们开展工作，还交代：几人要组成一个党小组，由王业熹任组长；在党政处要以民族抗战事业为重，搞好在党政处中工作的各种关系；要深入人民群众做艰苦的动员工作，时刻记住自己是共产党的代表，言行一定要符合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政策。为了保证中共琼崖特委对党小组工作的领导，特委专门配了一名交通员，每半个月一次往来于特委和党政处之间。

　　为了动员和教育群众坚定长期抗战的决心，国共两党决定在翰林召开抗日誓师大会，号召民众奋起抗击日军。会前，冯白驹、王毅等共同拟定誓词：“余等誓以至诚，勠力同心，驱除日军，保卫乡邦，不做汉奸，不为顺民，如背誓言，神人共殛，谨誓。”接着，答扬学校全体师生投入搭牌楼、挂横幅、写标语、抄誓词等工作。1939年3月5日（元宵节），琼崖抗日誓师大会在翰林墟东南面召开，参加誓师大会的有守备司令部全体官兵、答扬学校全体师生，以及翰林墟附近的木塘、石山、业村、桐坡、坡上园、高坡园、下坡等村群众3000多人。会上，刘秋菊的讲话令人印象深刻，她说：“我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要团结起来打败日本鬼子！”誓师大会后，王毅下令杀3头牛、3头猪聚餐祭祠，与会者每人分得一个蘸着牛血、猪血的饭团，及一块牛肉、一块猪肉，以此表达全琼人民浴血抗战的决心。

　　排除干扰，成绩斐然

　　在共产党员的努力下，新成立的战时党政处在推动琼崖抗日形势发展方面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党政处颁布了《保卫琼崖动员委员会组织条例》等一系列动员和组织群众、坚持长期抗战的条例和规定，并作出了在抗日军队中建立政治工作制度的有关规定。这些条例和规定公布后，各县、乡的保卫琼崖动员委员会（以下简称保动委员会）纷纷成立，中共各级组织主动派出一批党员，并动员积极抗日的党外人士参加各级保动委员会的工作。保动委员会设立各种抗战工作队。其中，琼山、文昌成立的保动委员会最多，至少有400个，其他较少的县也有数十个至100多个不等。战时党政处经常组织抗日宣传队下乡，面向广大群众进行演讲宣传，并发传单、贴标语。不久后，琼崖各地相继成立农民抗日救国会、青年抗日救国会、妇女抗日救国会等群众抗日团体，全琼形成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枪出枪”的抗日氛围。一些国民党军官、武装警察和民众抗日自卫武装，要求抗日独立总队收编或在共产党领导下参与抗日；许多国民党区、乡行政机关和军队要求特委派出干部加强领导，协助他们开展民众工作和部队政治工作。为更好地鼓舞全琼人民的抗日斗志，琼崖战时党政处还发动当地群众在古榕树下支起一块大黑板，在黑板前用槟榔木搭起几排长凳。王业熹、刘秋菊等党政处工作人员通过在黑板上书写抗日宣传口号，或教唱抗日革命歌曲等形式，向群众宣传抗日救亡思想。

　　战时党政处的工作成效，引起了国民党顽固派的不满。他们攻击冯白驹，对王业熹严加防范，讽刺挖苦刘秋菊。正常供给琼崖抗日独立总队的军饷及其他军需物资，他们百般拖延。有的顽固派还把让中共琼崖特委派政工人员到琼崖战时党政处工作，视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给独立总队发军需物资视为“反水”“容共”行为。对此，王业熹、刘秋菊等以抗日战绩为依据，有理、有据、有节地进行斗争。他们协调国共两党共同抗日，经常对国民党官兵进行劝解，同时以铁的事实反驳那些顽固派贬低抗日独立总队的奇谈怪论，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战时党政处秘书王集吾也积极宣传抗日方针，支持琼崖特委的抗日主张。每当独立总队打了胜仗，他总是高兴地对王毅说：“要多给他们些枪支弹药。”

　　以诚相待，患难与共

　　战时党政处的工作取得成效，离不开王集吾的支持。王集吾1880年出生于定安县一个农民家庭，他专心求学，清末官至琼州州判。早在大革命时期和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他就和中共琼崖组织有密切往来，热心支持革命事业，保护了许多共产党员，一度被国民党反动派怀疑“通共”，受到排挤。琼崖抗战爆发后，他毅然辞官返乡，投身抗日事业。在党政处工作期间，王集吾在与共产党员的接触中，感受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巨大作用，衷心拥护共产党的抗日主张。1939年6月，吴道南出任广东省第九区（琼崖）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王毅被架空。吴道南公开言语攻击共产党和抗日独立总队，以战时党政处组织不统一为由，把琼崖各县、区的党政处撤销，解散进步青年团体，撤销琼崖特委派出干部的职务。

　　1939年底，琼崖国民党当局掀起反共逆流，战时党政处遭解散。面对这一情况，王集吾痛心疾首，十分气愤，当面劝告吴道南、王毅，不要干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此后，王集吾经常回到定安雷鸣乡美染村居住，协助共产党开展抗日宣传工作。1940年6月，冯白驹派特委统战部部长黄魂去定安见王集吾。他们一起分析形势，商讨抗日大计，谈了4个多小时。时任定一区宣传委员的王俊才回忆：“告别时，王集吾先生紧紧握着黄魂同志的手说，请转告白驹队长，我已是60多岁的人了，大半辈子的政治生涯使我认定了革命这条路，认定了共产党是正确的，将来不管情况如何变化，我都跟共产党走。”7月中旬，冯白驹去定安指导工作，住在雷鸣乡三口坡村。王集吾得知后，赶去见冯白驹。他向冯白驹提出四点建议，希望琼崖特委对国民党顽固派保持警惕，大力发展抗日武装，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进步力量。8月“符韦血案”发生后，王集吾当着王毅的面痛骂国民党当局背信弃义，不顾民族利益。随后，他在共产党员王平的带领下到特委找冯白驹，他对冯白驹说：“冯同志，给我一支枪，我跟你上山。”冯白驹赞赏他的精神，安慰他说：“王老，现在斗争环境十分恶劣，您年纪大，身体又不好，您仍在那边（指国民党顽固派内部）通通气作用也是很大的。”

　　海南解放前夕，王集吾秘密联络一批进步人士，使一大批珍贵档案免遭敌人毁坏，又为海南立了一功。此后，他任海南军政委员会参事室主任、海南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并当选广东省第一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代表。王集吾在漫长的政治生涯中始终拥护共产党、支持革命，是我们党的一位好朋友。1952年11月，王集吾病逝后，冯白驹亲笔题写了“民主人士王集吾先生之墓”的碑文，表达了对王集吾的深切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