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登上儋耳山,山高人为峰。往西瞭望,北部湾,波涛汹涌,舟船点点。再向东俯视,儋耳大地,樵村渔浦,阡陌交通。好一派壮美风光。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儋耳山方圆百里就有人类居住,那是一支称之为“儋耳”的族群。这支族群为何称为“儋耳”?《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记载:儋耳“其渠帅贵长耳,皆穿而缒之,垂肩三寸”。儋耳族人首领以耳长为贵,均在耳朵下端穿洞,饰上坠物,使之下垂近肩而得名。而汉人杨孚却在《异物志》中认为:“儋耳,南方夷,生则镂其头皮尾相连,并镂其耳匡,为数行,与颊相连,状如鸡腹,下垂肩上。”儋耳族人从面颊连至耳匡再垂肩上,均刻画上数行如鸡肠状弯曲的花纹,故名“儋耳”。前者认为“儋耳”与耳饰有关,而后者认为与文面有关。孰是孰非,在此,暂且不论。
无疑,儋耳山也就这样因“儋耳”之称而得名。儋耳山旧时松林茂密,藤蔓缠绕,又名松林岭、滕山。“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就是这么一座平地突兀,海拔190多米,比起别的山,不算高也不算大的山岭,因仙踪道足仕迹而负有盛名。
宋绍圣四年,苏轼被贬儋州,途经儋耳山时,被这座平地而起的峻峭山岭和周边的玄武岩吸引。他是否登上过这座山?无人知晓,也无人考证。但他切切实实诗兴大发,写下了《儋耳山》一诗:“突兀隘空虚,他山总不如。君看道傍石,尽是补天馀。”诗中借物抒情,以暗喻曲尽其意。表达了他怀才不遇和理想难以施展的愤懑和烦恼。
苏轼居儋三年,北归之后,儋耳山却引了不少俊杰到此修炼静读。清代举人陈烺在《松林山考》中记载:“山顶有天然石室,唐时(笔误,应是宋时)僧和靖始居之,继白玉蟾又居之,挖顶得井,悉于此炼丹。明进士官行人许子伟亦于此读书。”他们的到来,多少都受苏轼儒释道思想的影响,以及苏轼《儋耳山》中的“他山总不如”的引领。
据元至正时教谕谢廷玉撰《重修凌霄庵记》载:“僧和靖,临(高)之昆耶山那尼村人,生宋靖康丙午,少慕佛,祝发之儋松林岭修行,餐松饮露。后往凌霄福地面壁六年。淳熙丙午冬,功成腾化,锡命有‘南天白衣慈父’之号。乡人陈道源以蜕骨塑像结庵事之。”和靖在儋耳山修行时,在民间是做了不少善事好事,深受百姓的爱戴的,不然,民间怎么会称他“南天白衣慈父”,乡人怎么会为他建庵供奉。
是巧合还是刻意,是机缘还是特地,僧和靖之后,南宋绍兴十九年(1149年),儋耳山又迎来了一位16岁的少年白玉蟾,不同的是,一个修佛,一个修道。
据民间传说,白玉蟾在儋耳山修道三年,曾率民两次祈雨,说来也真灵验,果真感动了上天,即时大雨滂沱,救了苍生。后来,人们在儋耳山为他刻神像供奉膜拜,并尊称他为“白衣公”。如今儋州北岸地区不少人还能背诵他的《祈雨歌》:“驱雷公,役电母,须臾天地间,风云自吞吐,欻火老将擅神武。一滴天上金瓶水,满空飞线若机杼。化作四天凉,扫却天下暑。”
后来,这位原名葛长庚的白玉蟾,修成了道教南宗宗派鼻祖,还被皇帝封为紫清明道真人,他一生很崇拜苏轼,把苏轼当成本家,在他的诗文之中常称苏东坡为“坡仙”。
400多年后,又一个寒门子弟登上了儋耳山,不为释,也不为道,而为儒。他尊崇儒学,静心苦读。他就是“一里出三贤”之一的许子伟。他下山后,又登门拜罢官回乡的海瑞为师。万历十四年(1586年)考中进士,授行人司行人。万历十五年,海瑞病逝南京,他奉旨护送海瑞灵柩回琼安葬。回京履职后,先后任兵部左给事中、吏部右给事中等职。在京期间,他创建琼州会馆,为进京赴考的琼籍学子和来往琼人提供方便。弃官居琼后,他先后创办儋耳义学、琼山敦仁书馆,掌教文昌玉阳书院。还为百姓办了不少的实事好事,深受百姓拥护。
儋耳山,灵气之山,承载儒释道,“他山总不如”。它奇峻地屹立于儋州北部,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尽管风云变幻,朝代更迭,她依然青山依旧,颜容不改,像一位仙风道骨之老人,默默地见证着儋耳大地的日新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