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在《黑与白》诗集的自序中写道“……如果没人看,那么全部诗作就权当带着诗意去了远方。远方也是序。”我们当然希望《黑与白》这本书带着诗意走向远方,但我们更希望这本书带着诗意温润它的故乡——海南儋州,因为这诗的魂魄,早已深深地根植于这片热土之中。
阿福本名符福,海南儋州人,曾是南海舰队一级战斗机飞行员,1994年转业到地方工作。翱翔的翅膀虽已收起,但藏在云端的那颗诗心却要放飞,阿福决意要挖一口能安顿诗魂的井,要建一个放飞文学梦的家。他勤奋读书,努力写作,练习书法,在黑与白间记述家乡的海景、山峦、人文。他的散文、诗歌、书法多次在省级报刊发表。他身上虽没了飞行员的光环,却有了另外的身份:诗人、书法家。
2024年的一个秋日,我到儋州麒麟村造访了诗人阿福,得到他那本荣获海南省文学创作双年奖的诗集《黑与白》。我如饥似渴地翻读着这本诗集,萌生了写读后感之念。此书获奖词写道:“符福的《黑与白》诗集,紧贴改革开放以来的脉搏,讴歌家乡的发展变化。不仅以精炼热烈的诗的语言去揭示沉重复杂的事物,唤醒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且从哲学的角度看大千世界,用独特的眼光捕捉一草一木的内在情愫,挖掘日常生活的难言魅力和个体生命的蓬勃气象,写出令人深思和催人奋进的诗行。”
诗言志,诗是诗人的心声。阿福在《写诗》中写道:把看见的听到的/放在心窝上煮熟/然后/掏出来/再吞下去/充饥疲惫不堪的情怀。把自己看见的,听到的,在心中煮熟,然后吐出来变成了诗。
国学大师王国维认为,写诗填词要有境界,境界形成的基础必是真感情与真景物。“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阿福诗中所达到的境界与王国维的“境界说”异曲同工。名诗好句总是得之不易,诗人须把真景物、真感情“在心窝上煮熟”,方能写出有境界的诗篇。可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宋代陆游有诗说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阿福用他那只“妙手”把疲惫不堪的情怀充盈和解脱了。
在《黑与白》诗中他用强烈的对比言说:如果没有白/黑就永远沉默/如果没有黑/白就失去光彩/因为白/黑才深邃执着/因为黑/白才豁达潇洒/白是黑的游子/黑是白的故乡。多么富有哲理诗句啊!曾经在白山黑水上翱翔的飞行者;在无数个白天和黑夜的轮替中沉思的诗人,黑与白已然成为他生命的底色,他在黑与白的日夜间耕耘着、思想着……
《筷子》是阿福诗集的开篇,“一根是白天/一根是黑夜/用早晚/夹起三百六十五个日月”,两根筷子既能夹起寻常人的平凡日子,也能夹起民族和国家的未来。
阿福的每首诗都有哲学思考,每行诗都有哲理表达。他以《思想者》一诗作为诗集的收官之作,诗曰“一位思想者决然脱去人类的外衣/赤裸的光和燃烧的体温穿过黑洞/烘烤已经冰冻的世界和发霉的心……弯曲的肢体收缩悲痛煎熬的肌肉/右手托着下颌誓死不向死神低头……”,阿福以罗丹《思想者》雕塑为原型,将一位誓死不向死神低头的思想者,刻画得惟妙惟肖。他想向读者们传达他的观点,真正的思想家,应该脱去人类的外衣,撤下一切伪装,不受人类惯性思维的束缚,不惧怕任何威权,甚至死亡,勇敢地追求真理。像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那样,以真理的光芒照亮世界。
诗集《黑与白》,能让读者感受到诗人真挚的情感和深邃的思想。热爱家乡的阿福,用真挚细腻的笔触写下了《纤夫》《古宅岁月》《儋州古盐道》,虽只有三言两语,却浪漫而不失文采。在《当兵的人》《子弹》《战友》等诗中,浓浓的军旅之恋、战友之情跃然纸上……在《南海之梦》中,诗人直叙胸臆豪迈:“我把海螺当酒杯/斟满惊涛/喝下滚滚翻腾的海/宁可醉卧海底/也要和你在一起”。
德国著名诗人荷尔德林曾经发出这样的诘问“诗人何为?”诗人首先要弄明白为何而写诗?阿福说:“因为想不开才写诗,写诗就想开了。”阿福用他的诗,充饥疲惫不堪的情怀!因为写诗,使他看淡了功名利禄,通透了世态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