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亚明

　　六月，菠萝的海正在流蜜

　　南方每寸红土地都是甜的

　　吹进菠萝的海的风，缓慢而凝重

　　连空气都是黏稠的，像小时候

　　每到夏天母亲最爱煮的糖水

　　阳光热辣辣，流出的汗水

　　还没滴进泥土一下子就被蒸发

　　风吹不进来，连风车都转不动了

　　但运载菠萝的卡车，川流不息

　　跑得比大海的浪花还快

　　我怕我是迷路了

　　在菠萝的海转了一天，还没找到出口

　　那些皮肤晒得比泥土还红还黑的果农

　　用手朝天边给我指了指，可到了那里

　　那里仍然是菠萝的海的天边

　　在风吹不进的菠萝园，每株菠萝

　　跑得都比我快，比我远

　　◎到金鲳鱼场去

　　大海没有路，大海又全都是路

　　驾驶船只的渔民从不会走错

　　只是渔场建在大海的远处，他们说

　　深海养殖技术越来越成熟

　　我问一亩大海能养多少金鲳鱼

　　他们说没有算过，但投给渔场的饵料

　　以及流进大海的汗水，在大海守候的

　　万千个日夜，都能计算

　　然后，他们告诉我

　　捕获起来的金鲳鱼也能计算

　　那时候，必须动用大型起重机

　　以及大型船只，我脑海立即浮出——

　　巨轮出海、人跃鱼欢、波澜壮阔……串串词语

　　回去的船上，铺展在我眼前

　　是一条条辽阔的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