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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5月04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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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海南
与阳光和水对话

文\海南日报记者 陈蔚林
《海南岛:阳光与水的叙事》承载的是作家对这片土地最初也是最深的记忆。
  “这是迄今为止关于海南岛最耐人寻味的文字。”4月27日上午,精选散文集《海南岛:阳光与水的叙事》首发式座谈会在海口举行,多位文学界、出版界代表参会并对该书给予高度评价。

  该书由海南省作家协会主编,人民出版社出版,荟萃了王蒙、韩少功、张承志、余秋雨等中国当代知名作家和海南本土作家撰写的50余篇优美散文。

  在漫长的历史里,海南岛以其天高地远的边缘性,守护着生命的童话与儿歌,守护着没有封顶的天空、一泻千里的阳光和纯澈见底的海水,以及它们所衍生的清洁的空气、湛蓝的波涛、葱翠的雨林、清澄的河流、秀美的村落、醇厚的风俗,使之成为自然恩泽最最深厚的地方……

  翻开这本封面淡雅的文集,人们首先读到的,是作家孔见仿若一笔挥就的前言。那字里行间没有刀斧的痕迹,只有对挚爱故土的情深意重、苦乐相依。再往后读,发现这几乎是全书的定调——有事说事、有人讲人;有景写景、有情抒情。

  我们不禁要问,是什么样的土地,能够孕育这样一份赤诚?又是什么样一方天空,能够产生那样延绵的引力?答案,尽在此书。

  以身世为笔墨书写深情

  “硕大饱满的果实,累累挂在纤细的枝头上,像一幅飘着香味的风景画。挎篮里的芒果,饱含阳光的味道和谦卑的热情,柔情自溢,别有一番意趣。”哪怕是自小尝到大的热带水果,作家王姹在亲手撷下时,心头仍然漾起一片暖意,“阳光实在太偏爱这片土地了,如此奢侈地馈赠了这么多青翠浓郁的绿色、圆润丰满的芒果,还有木棉和凤凰盛大倾城的花事。”

  在为编写此书举办的两次“走进阳光地带——著名作家海南行”大型采风笔会中,生于斯、长于斯的海南作家是主人,陪伴刘恒、刘庆邦、陈世旭、叶永烈、毕淑敏等中国当代知名作家游历海南山水;但他们又是客人,每每抵达一个地点,哪怕已经来过多次,仍然能从那些熟悉的事物中发现新奇,受到款待。

  因为,海南人看海南,是一辈子也看不够的。作家王姹说,这块宁静、纯粹、干净的土地上所迸发出的生命的力量,已经深深地注入到这里的山头、云彩、河流、土地和空气中。而我想,也同样注入了这里的每一具身躯、每一个灵魂。

  所以孔见才敢笃定,那些和椰子树一样一直扎根在这里的本土写作人,愿意以自己的身世为笔墨,透露海南岛上鲜为人知的秘密。

  所谓的“秘密”,是“摘下一个椰子,刨去富有弹性的棕皮之后,褐色椰壳便赫然露出一张人脸来,有鼻子有眼”;是“疍家人跨过家门忌踏门槛,吃饭时碗和匙忌扣在桌上,夹菜的手心不能向下,这预示着‘翻、沉、搁浅’”;是“山顶上那棵枯树,被闪电击中死去,又活过来,再次被击中死去,继续活过来,反复数十次,终于无法复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雷击木,成为热带雨林里最高大的一棵,再强烈的雷电也不会让它燃烧,不会使它化为灰烬”……

  他们带着海南人与生俱来的热情,在这支采风的队伍里充当向导,边走边聊,侃侃而谈,到了夜深人静时,又让那些奇闻轶事随墨汁蜿蜒到稿纸上,“诶,我早该把这些事儿写下来,留下去。”

  那些从年少时便积累下来的,从祖父辈那里学下的关于这座海岛的稀奇事、新鲜事,经过这一张张能言善道的嘴儿、一支支触纸生花的笔儿,似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又似笼上了一层更为迷人的面纱。

  以灵动的笔尖珍藏记忆

  在越来越多的地方被认为不宜居的时候,地处天涯海角的海南岛,成了许多人共同的向往。于是,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作家欣然踏上这片波涛湛蓝、雨林葱翠、风俗醇厚的南国热土,为它的旖旎挥笔写下美文和诗篇。

  我们不难看出,那笔墨清香之间,承载的是他们对这片土地最初也是最深的记忆。

  那记忆或许是清冽的。作家蒋子丹在《午后的雷暴》中细细描述了海南的雨前、雨中、雨后——“与乌云上下呼应的是椰子树风姿绰约的剪影,那些硕大飘逸的枝叶,在雨后的风里优雅地摆动,抖落叶面所剩不多的积水。”

  那记忆或许是香甜的。作家飞天老鼋在《品食文昌鸡》中不吝笔墨记载了与文昌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肉质滑嫩,皮薄骨酥,香味甚浓,肥而不腻,咀嚼之中还会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在舌尖回荡。”

  那记忆或许是灵动的。作家崽崽在《海口人养猪》中另辟蹊径的视角令人忍俊不禁——“海口的猪挨骂也特别多,你说你一头猪,还要吃好,甚至要吃鱼汁,这不欠骂吗?主人一勺子打下去,嘴里骂道:‘这个剁千刀啊剁千刀,我雨淋日晒给你捞的浮萍,我烟熏火燎给你煮的潲,你不吃还给我拱掉啊,拿刀来宰了算了……’那时海口的早晚,深深的巷子里常常会升起这说不清的酸甜苦辣。”

  而这些对他们而言割舍不下的记忆,无非只是每个海南人日日经历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读起来分外亲切也颇为感慨——海南,这片曾经只为流贬官宦的蛮荒之地,这趟曾经只被视作穷途末路的渡海航程,竟成了人们争相前往,净化心灵、朝圣自然、体验市井的天堂之旅。

  “海南现代文明的步伐,似乎‘落伍’了,但是,这种‘落伍’成了海南的造化,使得海南在破坏‘阳光’和‘水’这些生命要素的潮流中,显得迟疑和怠慢。”作家杜光辉这样分析,“于是,现代文明相对集中的地区,人们像潮水一样涌向海南。”

  在涌向海南的络绎不绝的人群中,孔见常常可以看到作家们的身影:“除了轻松的行囊,他们还携带着一颗敏感的心灵,和一支生花的妙笔。在依依不舍地离去之后,他们往往留下一份深情的文字,记录他们在岛上难忘的记忆、联翩的遐想与内心的艳遇。”

  所以,还是那一句话——如果你曾经问过归来栖息的鸥群,“什么是海南魂,什么是海南人”;如果你曾经问过南来北往的旅人,“什么是海南本色,什么是海南印象”,答案,尽在此书。

  书摘

  我是大年初一与家人和朋友一起启程的,不想惊扰他人,几乎是偷偷溜走。海南正处在建省办经济特区的前夕。满街的南腔北调,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学子在这里卖烧饼、卖甘蔗、卖报纸、弹吉它、睡大觉,然后交流求职信息,或者构想自己的集团公司。“大陆同胞们团结起来坚持到底,到省政府去呵……”一声鼓动请愿的呼喊,听来总是有点怪怪的,需要有一点停顿,你才明白这并非台湾广播,“大陆同胞”一词也合乎情理:我们确实已经远离大陆,已经身处一个四面环海的孤岛——想到这一点,脚下土地免不了有了船板晃动之感,船板外的未知纵深更让人怯于细想……

  各种谋生之道也在这里得到讨论。要买熊吗?熊的胆汁贵如金,你在熊身上装根胶管笼头就可以天天流金子了!要买条军舰吗?可以拆钢铁卖钱,我这里已有从军委到某某舰队的全套批文!诸如此类,让人觉得海南真是个自由王国,没有什么事不能想,没有什么事不能做。哪怕你说要做一颗原子弹,也不会令人惊讶,说不定还会有好些人凑上来,争当你的供货商,条件是你得先下订金。

  海南就是这样,海南是原有人生轨迹的全部打碎并且胡乱连结,是人们被太多理想醉翻以后的晕眩和跌跌撞撞……

  (节选自韩少功《万泉河雨季》)

  琼州海峡?尤其是在海南很少听人谈论它。我两次去海南,都是求人领路专门前往,才看到了琼州海峡。这道海峡在人的心理中,比实际更狭窄。对相当多的海南居民来说,它近乎不存在。

  确实琼州海峡缺乏隔断的宽度,当然海南岛更没有独立于大陆的感觉。所以想看懂海南岛,就多少有些难度……

  ——当近现代太难以理解的时候,我们只能多观察古代。好在海南岛的历史,唯有古代最为辉煌。

  想理解古代的海南岛,先要知道一个常识:在西历第七到第八世纪,世界上有两个遥遥相望的强国,一是唐朝,一是大食(阿拉伯)。唐朝已经是世界中心,接待天下的朝贡求商。阿拉伯一旦崛起,不到百年就统治了从西班牙到中亚的半个世界。

  它们彼此的吸引是必然的。新鲜的召唤,使远洋船队扯起了蓬帆。

  第二个常识是航海。西历七世纪的航海水平,表现在广州至红海之间的大航道上。那时尚未有什么果阿、新加坡、澳门之类的殖民据点,从阿拉伯或波斯出发的船队出了马六甲海峡以后,就沿着长长的越南海岸一直向北,朝着伟大的唐朝进发。

  ——船队对准的最近的锚地,就是海南岛的南缘。

  (节选自张承志《海上的棋盘》)

  四公要在,也有七十多岁了。在村里同辈人中,四公算是学历最高的,读过几年小学,没有文凭,文凭就凿在墓碑上,那是他父母亲的墓碑(他父母就合了一个墓碑)。在乡下人眼里,一纸文凭算什么,不就是有四个圆圆的红印戳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都是可以做假的。只有这硬碰硬的碑文,往坟前一竖,见得风见得雨,见得天地神明,见得列祖列宗,谁也不好欺心做假,雷公要劈人的。四公排行第四,墓碑上他的名下,就比他三位兄长独独多出七个字来:罗峰高小毕业生。每年清明祭墓,他最认真的是拿了狼毫毛笔蘸红油墨,往碑上填,特别是这七个字,一直要让它们红得亮晃晃的照眼,让人好远地都看得见。罗峰是我们那地方很有名的学校,在男人屁股后还甩着长辫子时就有了……

  因为学历最高,村里人就信了他,有红事白事都要找他的。结婚了,让他写“”字,写对联。成亲那天,村里的来喝酒,村外的也来喝酒,有送钱的,有送礼的,人多礼杂,鸡鸭三牲,床单布匹,锅碗瓢勺,收了就得写礼贴,这写礼贴当然也归了四公。于是,一桌、一椅、一管、一砚,大树底下,四公俨然便是一位超凡脱俗的“翰林学士”了。闹哄哄中,忽然有人火爆爆地就叫了一句:“面前坡二骎黑绸布三尺。”话音刚落,墨字已成,四公是一字不差地写在巴掌大的红纸条上了。又有人飞一般地拿去贴在了新房前的客厅上。半天功夫,他就要写一客厅的“礼贴”的。人死了就请他写祭文,不用发表,入殓那天拿来念就是。那人家是哭得有泪无声,四公是读得有声有泪。也没人要听,可有人留心过,说他写的都差不多一样。于是有人就说了笑话:有死错了的人,四公的祭文是决不会写错的。红事喝酒,白事也喝酒,红事得给钱,白事也得给钱,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生生死死,或生或死,于是就断不了四公的生计。

  (节选自黄宏地《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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