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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3月28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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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爱比自由更有力量
小小的《房间》里,母亲用爱撑成了一个宽大的天地
剧中的小男孩
《房间》韩国海报
  文\本刊特约撰稿 麦青

  奥斯卡作为世界商业电影的风向标,在影帝影后的选择上却从来都不属于外貌协会。大明星、小鲜肉的高颜值相比带有生活阅历的娴熟演技而言,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附加指标。女主角乔伊的扮演者布里·拉尔森无疑将一个带有严重心灵创伤的母亲演得栩栩如生。《房间》作为第88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获奖影片,女性的书写可圈可点。

  《房间》改编自女作家艾玛·唐纳修的同名小说,创作灵感源于2008年奥地利的弗莱茨勒禁室乱伦案。相比于一些娱乐致上的颇具商业操作性的影片,电影《房间》却不是一部简单的向观众讨好的商业大片。

  电影的格调其实很温暖

  这种素材若要朝高票房的趋向走,完全可以运作成以下两种方式:一是性奴乔伊的女性视角。设想一个顽强坚韧又有智慧的女性乔伊,在无辜诱拐后,多次自杀未遂,然后在地窖老鼠的指引下,用一把勺子打开了漫长的求生之路。这是女版的《肖申克的救赎》;二是侦破剧的方式。以警方办案为线索,挖掘变态男老杰克背后的故事。万能的美国警察如何顺藤摸瓜,将这个日常生活中老实巴交的工程师处心积虑设计地下室,诱骗邻居少女的真相一一展现。最后,狠挖他的童年创伤和变态心理。这是又一部《沉默的羔羊》。但是爱尔兰导演兰纳德·阿伯拉罕森却另辟蹊径,利用一个五岁孩子杰克的视角,将这个小牢房打造成充满奇妙魔法和温馨母爱的乐园。

  《房间》内里的格调其实很干净,很温暖。在现实世界中,性奴囚禁的个案不仅在奥地利,在中国也有发生。这种现况颇让人绝望,人性恶之极致让世人匪夷所思。但在电影中,这个带有原罪意味的孩子——杰克纯净的眼神让这个世界重新焕发爱的希望和光芒。影片剔除了阴暗、肮脏的负能量,净化成人性的反思和爱的哲学,是一部温情脉脉又意味深长的艺术片。它的出现,同时也是对娱乐至上的商业片的一种巨大挑战。

  小房间,大世界

  整部电影实际可以拆解成两个段落:被囚禁的小房间和喧嚣的外部世界。对于导演而言,囚牢的艺术拍摄是异常艰难的。这个小房间,不足十平米,永远禁闭的门,所有的光线只能依赖头顶上的一角小天窗。对于一个银幕故事来说,逼仄狭小的空间是最大的考验。摄影机的运动、演员的走场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以至于导演“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鱼缸里导戏”。但是相对于外在场景拍摄的局限而言,内在的情感书写才是最难的。特别是在故事进入下半段,母子被拯救出囚牢之后,如何融入这个被隔离了多年的世界,成为最精彩的亮点。小房间和大世界之间的命运差异,让影片在强烈的隐喻和象征色彩中赋予深刻的哲思意味。人与世界如何相处,如此宏大的命题落在一对特殊境遇的母子身上。在两个不同空间的激烈碰撞中,深沉的情感和反思意味喷涌而出。

  小房间——作为一个失去自由的小天地,却成为一对母子相依为命的情感港湾。它局限了孩子的视野,但因为有母亲的陪伴孩子的内心依然健康成长。相比当代人的亲子关系,《房间》强调了一种逐渐被忘却的家庭伦理观:对于孩子而言,父母的陪伴和爱护才是最重要的。物质环境和自由空间只是锦上添花的一种点缀,并不是滋养情感的必要土壤。被囚禁的性奴乔伊,却是杰克心中的好母亲。她为了保护孩子,在这个小天地利用各种生活道具虚构出外部世界的想象。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都被改造、想象成杰克的小伙伴。对于杰克的童年来说,小房间虽然没有广阔的天地,但却被无尽丰富的想象和爱所环绕,是一处绝境中的精神乐园。

  相比之下,牢房外面的世界很大,很自由,但母子俩在优越的生活环境中却面临各种压力,反而陷入精神的牢笼中无法解脱。压力最大的是母亲。作为当年诱拐的受害者,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这个社会的宽恕和理解。媒体的那场采访作为整个社会体制的强大象征,将母亲直接推向崩溃的边缘。在母亲乔伊看来,孩子是我的生命。陪在他身边,给予爱和温暖是我的义务,无论我身处何地;但在世俗者的教育观念中,爱并不重要。在自由的生存空间和优越的物质环境面前,爱作为“必要的牺牲”才是一个母亲保护孩子最明智的选择。相比小房间的肉体虐待,外部世界才是摧毁乔伊——这个不幸女人意志和精神的刽子手。

  孩子和女人一样动人!

  奥斯卡作为世界商业电影的风向标,在影帝影后的选择上却从来都不属于外貌协会。大明星、小鲜肉的高颜值相比带有生活阅历的娴熟演技而言,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附加指标。女主角乔伊的扮演者布里·拉尔森无疑将一个带有严重心灵创伤的母亲演得栩栩如生。《房间》作为第88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获奖影片,女性的书写可圈可点。但是杰克的扮演者雅各布却更加抢镜。他那萌得发芽的各种姿态和纯真的童声成为影片最美好的回忆,让观众无法忘怀!

  无论是表演还是情节的设计,这个小童星才是整部影片的灵魂。从影片第一句台词开始,我们都知道孩子对于母亲的意义,那是他在绝境中苟且偷生的唯一希望;在给孩子讲故事的过程中,孩子对于爱丽丝的境遇不断地追问最终激发了母亲的逃生欲望;在走出小牢房的关键时刻,是孩子装死逃到外部世界,带来了警察给母亲赢得重生的机会;同样在母亲选择自杀奄奄一息的时刻,是孩子及时呼救,并减掉自己的长发给予母亲再次新生的力量。在一个完全陌生又充满惶惑的世界面前,孩子显得比母亲成熟、睿智。他称母亲自杀是“傻瓜”。当母亲在巨大的愧疚中自责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时,孩子却给予认同和慰藉,在母亲的救赎史中,这个五岁的孩子才是最有力量的医生。

  除此之外,女性成为拯救女性的另一股强大动力。在警察的调查过程中,是一个黑人女警表现出了比男同事更多的耐心和毅力,最后成功地从孩子口中推测出了乔伊的困境并解救了她。另一个从精神上给予支持和理解的是杰克的外婆——乔伊的母亲。当乔伊面对外界的质疑陷入崩溃中时,这个女性成为房间中的母爱的接替者,成为外部世界中实质上的母亲角色,源源不断地给予逃生后的母子俩爱和关怀。面对杰克作为强奸犯儿子的法律身份,外公连看杰克一眼的欲望和勇气都没有,而外婆却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给孤独的杰克玩手机,给想念妈妈的杰克剪头发,并教育孩子要理解妈妈:“没人能够独自坚强!”。最后在杰克感恩的道谢声中,外婆成为另一个母亲的完美化身,让人感动。

  《房间》没有大明星、大场面、震撼的视听特效。女人和孩子、她们的情绪和感受成为表述的核心。影片最惊险最刺激的商业性段落,如何逃生却成为不足十分钟的过场。尽管如此,《房间》却成为2016年冲击奥斯卡的大热门,因为它有爱、有真情,它让我们在沉重丑陋的现实面前,重拾人类在这个世界日渐弥失的信心和感动;它让我们在马不停蹄地快节奏面前低下头来,停住脚步,再次思索人性的价值和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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