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是在扬州读中学时。那时朱自清已随家人由江苏东海县迁居扬州,考入了两淮中学也就是今天的扬州中学。他家附近有一个广益书局。老板姓张,一天到晚捧着水烟袋抽烟。张老板为人好、对待孩子非常和气,没有市侩气。家里每月给朱自清一元零花钱,他时常到广益书局买杂志或书籍。有时零花钱还没到手,而朱自清又看好了几本书,张老板就非常大气,让他先把书拿回家读着,以后有钱再付账,根本不催付,这让朱自清很感动。
由著名学者贾丰臻所著,中华书局印制的《佛学易解》一书,就是从广益书局张老板手里买的。这是朱自清最爱读的一本书,激发了他对哲学的浓厚兴趣。
还有一次,朱自清急着想看《文心雕龙》,买新书实在太贵,只好到张老板的书铺去寻找。他先拿出一部广州套版的,要一元钱,朱自清感觉不太合适;后来又反复寻找,另拿出一部,书品还凑合,只是纸墨差些,只需花三角钱,朱自清为这事高兴了半天。
第二件事发生在北京读书期间。1917年起,朱自清由北京大学预科升入哲学系学习。到了大都市,视野开阔了,他如饥似渴地读书,北京城几乎所有的书局、书铺都去过。1920年,他修完了全部课程,从北京大学提前毕业。也就是那年的一天,朱自清到琉璃厂的华洋书庄,忽然看见新版《韦伯斯特大字典》,正是他一直想买的,再看定价十四元。手头没有钱,这可怎么办?想来想去,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了心肠将结婚时候父亲给做的一件紫毛水獭领大氅找出来,到了街上的一家当铺里,直接说要当十四元钱。人家似乎很识货,马上痛快地答应了。拿去当的时候,朱自清也很是踌躇了一番,这件大氅领子小而毛杂,是父亲用了两副“马蹄袖”拼凑起来的,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但这件衣服最终当了,就是因为舍不得那本字典。朱自清想将来一定要把这件衣服赎出来,后种种原因未果。乃至于他每次翻看那本字典就感觉相当遗憾。
这些买书往事,不断充盈着朱自清的梦想和人格,让他的人生路迈步稳健又长远,终成文学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