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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葫芦稀饭
陈恩睿
  在老家里,葫芦稀饭亦称清凉饭。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至七十年代中叶,天气炎热时,母亲经常做葫芦稀饭。如今已过去了四十余年,但葫芦稀饭的清凉、清甜与清香依然让我回味。

  葫芦稀饭何时开始面世,已难于考证。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从我能记事开始,就吃到了葫芦稀饭。葫芦稀饭不是葫芦和大米的合成品,也并非以葫芦为锅而煮的稀饭,而是将成熟坚硬的短颈圆形葫芦,凿成容器,后将预先做好的稀饭装进葫芦容器中,加入适量食盐调和而成。

  做葫芦稀饭用的米有三种,白米、红米和熟米。无论用哪种米做葫芦稀饭,程序大致相同。先用干净凉水将葫芦容器内层洗净晾干,或往容器内倒入热水,随后晾干;在煮好的稀饭里加入适量食盐后搅拌均匀,而后装进葫芦容器里,盖上盖子,约一小时后可取出。葫芦稀饭一般较稀。

  记忆里,天气炎热时,母亲均做葫芦稀饭。这是老一辈村民传下来的手艺。村民们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体会到,天气炎热时,吃葫芦稀饭比一般稀饭清凉。对此,我也深有体会。小时候,和小伙伴在户外玩耍,捉迷藏、赛陀螺,满村子跑。游戏结束,一回到家里,喝几勺葫芦稀饭,便从头到脚都感到丝丝清凉,浑身舒爽。

  曾记得,父亲上山砍柴火时,一般在凌晨四点就便拉起牛车上山。村里人都说凌晨上山砍柴凉快,人和牛都不会太累。那一天,母亲会早早做好葫芦稀饭,让父亲带上山去。有一次,父亲从山上拉回柴火,我冲出门,接过父亲怀里的葫芦,挺沉。父亲说,还有饭粒。我打开盖子,果然全是米粒。把葫芦给了母亲,她嗅一嗅,还没酸,加入适量清水,调点食盐,用勺子搅拌几下,还发出缕缕清香。我迫不急待地喝了一碗又一碗,清爽。

  到田间地头劳动时,母亲都做葫芦稀饭带上。把装着稀饭的葫芦容器置于荫凉处,或树荫下,或牛车边遮阳的地方,或干脆砍来树叶遮盖着。犁地、耙地、挖地、播种、插秧、除草,汗流了,口渴了,喝稀饭,便解渴。当时,村里人也将葫芦稀饭说成是散热汤。从小学三年级起,我开始参加劳动,或到家里的自留地种植,或参加生产队劳动,摘西瓜,拔花生,挖地瓜,拔秧苗,忙得不亦乐乎。口渴时,便停下手上的活儿,喝葫芦稀饭。

  葫芦稀饭功能众多,母亲甚至用葫芦稀饭治病,调理身体。有几回,我嗓子疼,声音沙哑,母亲火速做了一锅稀饭,装进葫芦容器里,然后置于露天空地散热。没多久,打开葫芦盖子,舀出稀饭给我吃。一天吃几次,连续吃两天,嗓子似乎真不疼了,说话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四十余年的光阴,就这么忽忽过去了,母亲做的葫芦稀饭,依然清甜地装点着我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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