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海风徐来,小鸟在海边的树林中一遍遍地欢叫,好像在以大合唱的方式迎接新的一天。这样的早晨充满了生机与快乐。
“咕咕咕,咕咕咕……”忽然,远处传来鹧鸪的阵阵啼鸣,这久违的声音瞬间把我拉回了童年时代。
小时候,在家乡的田野间,经常可以看到鹧鸪的身影,它那娇俏的样子煞是可爱。每次和小伙伴们到野外放牛,总可以在草丛中捡到鹧鸪蛋。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能遭遇这样的惊喜。
我在博鳌一家滨海酒店的阳台上极目远眺,努力搜寻霞光中美丽的亮点。海风伴着涛声拂面而来,清新凉爽。浩瀚的大海正敞开博大的胸怀,准备迎接太阳的升起。
常年居住在琼岛西海岸,对东海岸的日出景观很是好奇,今天起了个大早,原本计划好好欣赏。但鹧鸪的叫声,让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临时改变了想法。我循着鹧鸪的声音,沿着酒店的林间小道寻它而去。只见酒店院子里,椰子树、槟榔树、枇杷树、小叶榕、白玉兰、美人蕉、散尾葵等花草树木在晨光映照下,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俏皮地从我身前飞过,落在了椰子树上,相互戏耍。树丛中不时传来小鸟的欢叫声,仿佛在欢迎我的到来。我没有寻到鹧鸪的身影,可它的叫声还在耳边环绕。仔细辨听,这叫声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我知道,那里是万泉河、龙滚河、九曲江三江交汇入海的地方。二十多年前,因其良好的生态环境和优美的自然风光,博鳌亚洲论坛年会永久会址落户东屿岛。每年论坛年会期间,亚洲的声音,乃至世界的声音在那里碰撞交融。而今天,我站在博鳌的大海边,听鸟鸣、观风景、深呼吸,别有一番惬意。
因为工作的关系,这些年我常到博鳌的海边小住几日,亲眼见证了这个昔日小渔村的变迁。人类的建设往往伴随着对生态环境和人文景观的破坏。庆幸的是,在这里仍可以看到碧海蓝天和原生态的热带景观。更让我惊讶的是,在热闹时尚的海湾,还能遇见清末时期的老房子。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轻轻地走进其幽静的院落。时逢盛夏,入口道路边,软枝黄蝉、三角梅、夹竹桃等花草未经修剪,恣意绽放。牵牛花缠绕着灯杆使劲向上生长,与灯杆不离不弃,直逼红色的灯套。小径两侧,两栋南洋风格的小楼,历经百年强风暴雨的摧残,仍然顽强地相对而立。它们的墙壁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些许沧桑的斑驳。彩色的墙绘、大红双喜窗雕、古老的门神,无不记录着那个年代的符号。调皮的三角梅不管不顾,爬过门窗,跃上屋顶,抢占地盘,把小楼紧紧抱住。如果不是主人挂出的“正在使用”的牌子提示,我还以为它们已被弃用。小楼面积不过百来平方米,虽然没有留客村蔡家宅那般恢宏壮观,但它的存在,关乎乡愁。它如同一位老者,在寂寞中静静地坚守着这片故土。远离家乡的人们,总能从它身上找回一些难忘的记忆,进而对它肃然起敬。置身其间,我想起家乡建于清朝嘉庆年间的祖屋。虽然如今祖屋老旧破败,早已不再住人,但它让我对家乡、对亲情多了一份牵挂。每次站在它跟前,深情凝视,儿时的许多往事就会渐渐浮现,乡愁随之弥漫心间。
走过院内一个拱形的小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排咖啡长廊沿着海边搭建,通透的木板棚,老旧的木桌椅,简单朴素,给人一种返璞归真之感。桌台旁,一小片野菠萝野蛮生长,或绿或青或黄的果实挂在枝头上,格外引人注目。茂密的树叶正好挡住西斜的阳光,长出一片阴凉的树荫。坐在木桌前,任海风轻轻吹过,凉爽宜人,丝毫感觉不到炎热。阳光下,海浪从大海深处追逐而来,一层层打在沙滩上,绽开雪白的浪花,发出阵阵涛声,好像是大海在深情地呼唤。端起杯子,轻呷一口咖啡,慢慢品味人生的滋味,不经意间,陷入了沉思。长廊一侧,向往大海的人们脱下鞋子,三三两两走在沙滩上,看浪花飞舞,与海水亲近,丝毫不理会炽烈的阳光。几个孩童手持塑料铲,一铲铲堆砌他们心中的城堡,欢笑声和着浪涛声此起彼伏,让这片浪漫的海湾增添了一份天真的童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