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海南日报记者 邓钰
“乐土以居，佳山川以游，二者尝不能兼，惟大理得之。”早在明代，人文地理学家王士性便在其作《广志绎》中，毫不掩饰对大理的喜爱，更不吝赞道，“余游行海内遍矣，惟醉心于是，欲作菟裘，弃人间而居之。”四五百年后的今天，王士性的感慨似乎收获了更多认同。
地不自灵，因人而灵。所有的行走，都以人为尺。即使听说过一千个角度的大理，若不能以“我”的视角亲睹，领略其中风采，那么它也只能是地图上陌生一隅。
今年2月，偶得闲暇，踏上徜徉大理的旅程，愈发感慨这儿不能被概括，甚至不能旁观，最好是自己走进来，一一亲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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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老民居
乘坐高铁抵达大理站，便已走入行政区划上的大理。但坐上出租车，健谈的当地师傅说：“离你要去的大理还有半小时车程。”
大理在哪里？在人们的印象中，大理指的是作为大理白族自治州政治中心的下关镇，以及作为旅游中心的大理古城。
然而，外来移民的到来，改变了大理的心理认知范围和重心——以洱海为中心，包括了洱海西岸的苍山，洱海沿线的银桥、喜洲、上关、双廊等小镇，以及苍山、洱海之间整个坝子在内的大“大理”，从古城到乡间田野，从山顶到“海”岸，才是完整的大理。
这是一座“长”在山里的城市。人们用“一水绕苍山，苍山抱古城”来形容大理古城的格局，走在其中，无论身处何处，不用仰头就看得到面前的苍山。天气好时，带状云彩环成条带，挤挤挨挨地覆上苍山顶，平添几分圣洁气息。
以“我”的视角，如何品味大理？每到一处，总喜欢探访当地传统建筑。对于在地居民而言，传统建筑不仅是容身之所和泥石砖瓦，更是他们长久积累的生活智慧和人生哲学，是一方水土与一方文化的融合体。
在大理古城晃悠的第一天，偶遇工匠修补白族传统民居，于是向房屋主人了解建筑特色。
古城里的许多建筑还保持着传统的白族民居制式，维持着“三坊一照壁”或“四合五天井”的格局。传统的白族民居几乎都在两层以上，无论正房、对厅、厢房，都是三间两层，白族人把这种三开间的房屋称为“坊”。
“三坊一照壁”即三幢三开间的房屋加上一面照壁，照壁正对厢房。阳光照进来，整个院子既亮堂又温暖。
与清新素雅的江浙民居不同，这些民居格外亮眼，雕梁画栋、斗拱重叠，门楼、照壁、山墙的彩画繁复华丽，极具视觉张力。
好的房子是“活”的。作为乡土建筑，传统的白族民居“聪明”得就像一棵棵树，因地制宜和随机应变的本能刻在每一处砖瓦中，自然而然地适应当地的水土。
走街串巷，由青瓦白墙、照壁、门楼组成的白族民居，加之绿树掩映的街边小品，自成一幅闲适的风景画。
行走大理古城，穿过大大小小的白族老民居和石板巷道，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路边红的茶花、白的玉兰、粉的樱花已经盛开，空气中有零散的花香到处飘荡。
2
餐桌长见识
“有树就有菜，会动的全是肉。”一句俗语，道出了云南人“什么都吃”的彪悍食性。
云南最出名的食材非各类菌子莫属，可2月并非菌子萌发的季节。无须遗憾，即使这一时节在大理，光是翻看当地餐馆的应季菜单，都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在大理，白族菜是最不容错过的特色佳肴。白族人似乎格外擅长将各类天材地宝扔进炒锅，情人果、芝麻菜、金雀花、马桑花、水性杨花、树皮……这些稀奇古怪的材料，走出当地便难寻影踪。
不仅入膳食材令人啧啧称奇，菜肴里的各类搭配也让人摸不着头脑，辣椒柠檬炒鸡、木瓜炒鸡丁、松毛尖煎蛋、香茅叶炸排骨……每一款搭配似乎都能称得上“黑暗料理”，可真要尝上一口，味蕾间爆开鲜香、酸辣、清甜的滋味，竟让人恋恋不舍。
若想试试地道的街边小吃，当地人会建议你，逛逛北门农贸市场准有收获。大理人把对于大米的想象力发挥到了极致。米线、饵丝、饵块、漾濞卷粉的原材料都是大米，但是做出来的美食却又各有特色。
从来没有哪座古城，会让人觉得味蕾如此混乱，大众点评的美食排行榜上，和本地菜并驾齐驱的竟是一家又一家西餐厅。
当地人不仅不排斥这一现象，甚至会兴致勃勃地为游客推荐几家地道的西餐厅。
这和大理的开放包容不无关系。多年来，一拨拨新移民来到大理，参与并改变着大理城的生态、文化和样貌，而大理人也在这种交流与融汇中，学会了制作牛排、可颂、舒芙蕾……
包容构建了大理独特的社区生态。例如，在古城最火热的人民路上保存了大理最完整的一片老房子，沿街两侧鳞次栉比，排列着米线店、咖啡馆、果汁摊、文具店、馒头铺、素食馆、茶叶店、酒吧、牛排馆、西餐店……
说起这奇怪的景象，当地人早已安之若素：“大理能装下全世界，我给你一碗稀豆粉米线，他给你一份意大利面——生活不就该这样？”
3
拾趣洱海边
苍山十九峰、十八溪，洱海南北长四十余公里，东西宽数公里，这是所有大理故事所在的自然背景。
都说看“海”，洱海有何不同之处？成片的水杉林，在寂静深蓝中，添上一抹抹浓烈色彩，深黄、橙红、赭红……它们缤纷而浓烈地交织成景，在天地间自成风景。
洱海日落，便是交织着这些缤纷景致。夕阳无限好，风越来越大，吹拂芦苇，也吹打洱海的浪，迎风飞翔的海口，随波逐流的水鸭，全在这风声里狠狠融进霞光中，显得苍茫而隽永。
夕阳西下的最后时分，太阳依偎在苍山上，最后一束光从山脊和云之间横扫下来，照透稀薄的云层，照亮洱海粼粼波光，天地色氤氲起一抹温柔而暧昧的暖色。
暮色渐沉，岸边亮起灯火，此时此刻，有多少人能享受这样的黄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