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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的劳动颂歌
张宏宇
  明代画家周位作品《渊明逸致图》。

  资料图

  陶渊明归去来,世人皆以为他归隐田园,不过是寻一处清静,以避乱世。殊不知,他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背后,实则是对土地深沉而执着的爱恋,是对泥土虔诚的俯首。

  世人只见其悠然自得,却忽略了他背后的辛勤耕耘。陶渊明在《归园田居》中言辞恳切:“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黎明即起,披星戴月而归,这份劳作之繁重,岂是凡夫俗子所能轻易承受?他笔下的田园,绝非文人墨客浅尝辄止的逸趣所在,而是汗水浸润的真实天地。“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自嘲,不仅是对农耕艰辛的坦诚流露,更是对劳动果实饱含深情的记录。草盛豆稀,何尝不是对劳动艰辛与收获不定的真实写照?

  陶渊明之所以伟大,在于他勇于直面农耕生活的全貌——既有“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田园诗意,亦有“力耕不吾欺”的坚韧不拔。他将文人的才情与农人的辛勤劳作融为一体,在泥土的芬芳中探寻生命的真谛。当同侪们在宴饮间吟风咏月时,他却俯身向下,与大地进行着一场平等的对话。这对话,没有丝毫的俯视与玩味,唯有平等的交流与谦卑的学习。

  在中国古代文人的传统中,劳动往往被轻视。孔门高足樊迟请教农耕之事,孔子便斥之为“小人”。在士大夫眼中,农耕始终是“小人”的行径,而君子应“谋道不谋食”。陶渊明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谋道,亦谋食,且将谋食视为谋道之基。他的归隐,不是逃避现实的懦弱之举,而是选择了一种更为艰辛的生活方式——以双手自给自足,在劳动中体悟生命的真谛。

  在《归去来兮辞》中,陶渊明写道:“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良辰美景之时,他选择独自劳作;兴之所至,便放下手杖,除草培土。这种劳动是自主的,与内心的节奏相契合,因此虽苦犹乐。

  陶渊明对劳动的执着,源于他对生命本真的不懈追求。在《五柳先生传》中,他自比为“闲静少言,不慕荣利”之人,“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这种安贫乐道的精神,实则是以简朴劳动为基石的生活哲学。他深知,唯有通过劳动获得的生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陶渊明从不掩饰劳动的艰辛。“山中饶霜露,风气亦先寒”,农耕生活需面对自然的严酷;“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直接道出了农家生活的艰辛与不易。然而,正是这份艰辛,赋予了生活沉甸甸的分量与质感。未经汗水洗礼的生活,终究显得轻浮而空洞。陶渊明的选择,是对生命厚重感的追求,是对存在本质的深度探寻。

  在陶渊明的世界里,劳动与诗意并不矛盾。农耕的艰辛孕育了“采菊东篱下”的悠然自得,“带月荷锄归”的辛苦催生了“悠然见南山”的超凡脱俗。劳动不是诗意的对立面,而是孕育诗意的沃土。真正的诗意从不回避生活的粗粝与真实,而是在粗粝中提炼出生命的精华与纯粹。

  归去来兮!田园虽已荒芜,然归心似箭。陶渊明的呼唤穿越千年时空的阻隔,依然在叩击着现代人的心扉。只是我们已无处寻觅那片原始的田园牧歌,只能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寻觅属于这个时代的劳动之美与生命之歌。或许答案就隐藏在陶渊明的诗句之中。劳动之美,不在于其轻松惬意,而在于其真实质朴;不在于其丰硕收获,而在于其过程之美;不在于其逃避生活之责,而在于其深入生活之髓。

  陶渊明劳动的颂歌,终究是对生命的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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