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予

　　“卢沟桥！卢沟桥！男儿坟墓在此桥！最后关头已临到，牺牲到底不屈挠；飞机坦克来勿怕，大刀挥起敌人跑！卢沟桥！卢沟桥！国家存亡在此桥！”1937年7月7日，卢沟桥枪声响起，全民族抗战爆发。在关乎民族存亡的抗日战争中，音乐成为唤醒民众、鼓舞士气的重要武器。一首首激昂的抗战歌谣在街头巷尾、前线后方传唱。它们背后，是一个个爱国的中国人，一段段热血的故事。

　　抗日救亡，以歌发声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集团坚持实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置东北于不顾，日军轻而易举占领了大片土地。中国共产党率先发表抗日宣言，并派出一批党员北上抗日。音乐界也在“左联”领导下，拉开了抗日救亡歌咏运动的序幕。

　　黄自是我国20世纪30年代重要的作曲家、音乐教育家。九一八事变后，他与上海音专师生组建抗日救国会，创作了《抗敌歌》（原名《抗日歌》）。“我们四万万同胞，快一致持久抵抗将仇报……努力杀敌誓不饶！”作为最早的抗日救亡题材歌曲，《抗敌歌》以进行曲风格和铿锵有力的旋律，展现了全国人民团结一致抗日的决心。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后，黄自又为《旗正飘飘》谱曲，这首歌展示了“抗日的烽火燃遍了全中国”的社会背景，亦是抗日救亡歌咏运动的先声。

　　1933年，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游击队的基础上，组建了东北人民革命军，后改称东北抗日联军（即东北抗联）。抗联第三路军总指挥李兆麟根据古曲《落花调》填词的《露营之歌》，展现了抗联将士在白山黑水间顽强斗争的场景：“铁岭绝岩，树林丛生，暴雨狂风，荒原水畔战马鸣。”

　　中国新音乐运动的先驱、作曲家吕骥创作的歌曲《中华民族不会亡》，严正控诉了“不抵抗主义”和“抗战必亡论”，流露出斗争的意愿和激情。此外，吕骥谱曲的《新编九一八小调》是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的插曲，讲述了从东北流亡到关内的父女俩在街头卖唱的故事：“九月十八又来临，东北各地起了义勇军，铲除卖国贼，打倒日本兵。”这首歌有一定的说唱特点，音调清新、质朴，道出了九一八事变的真相，控诉了日军的侵略暴行。

　　1936年，与冼星海、聂耳并称“音乐三杰”的艺术家张寒晖在西安街头目睹成千上万士气低落的东北军将士和无家可归的东北同胞，听闻他们高呼打回东北、赶走日寇的声音，被深深触动，创作了引发广泛共鸣的《松花江上》：“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哪年哪月，才能回到我可爱的故乡？”这首歌如泣如诉、感人肺腑，表达了南迁的东北民众渴望回到家乡的心情，至今仍是名曲。

　　保卫黄河，保卫中国！

　　七七事变爆发后，抗日救亡歌咏创作达到高潮。1938年秋武汉沦陷后，诗人光未然（张光年）率领抗敌演剧队第三队奔赴吕梁山抗日根据地。途中，他震撼于黄河岸边船夫与风浪搏斗的壮烈场景，将眼前画面转化为诗行，后将诗作《黄河吟》交给了老友冼星海。冼星海拿到《黄河吟》后，非常兴奋，用六天六夜完成了《黄河大合唱》全部8个乐章的创作。这首歌气势磅礴、雄浑壮阔，痛诉侵略者的残暴和人民遭受的深重灾难，向全中国吹响了“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的战斗号角。

　　诞生于1939年春的《黄河大合唱》，是抗战时期我国最具代表性的音乐作品之一。在创作《黄河大合唱》之前，光未然和冼星海在音乐方面已多次合作。1935年，光未然在报纸上发表小诗《五月的鲜花》，这首诗经阎述诗谱曲后被广为传唱，歌曲讲述了东北沦陷的屈辱，号召全民抗战。1937年，冼星海曾在一次万人集会上教唱《五月的鲜花》。

　　冼星海还和塞克、麦新、田汉等人合作创作过抗日歌曲。由塞克作词、冼星海谱曲的《救国军歌》（1936年），以1935年一二九运动为创作背景，表达了广大人民群众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强烈愿望。冼星海为儿歌《只怕不抵抗》（麦新词，1936年）谱曲，巧妙地借助儿童游戏的形式，将抗战宣传融入其中。由田汉作词、冼星海谱曲的《热血》（1936年）是电影《夜半歌声》的插曲，以18世纪初意大利罗马的故事为蓝本，隐喻当时中国的社会现实，引发观众对民族命运的思考。

　　这个时期，还诞生了一首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歌曲——《义勇军进行曲》。作为影片《风云儿女》的主题曲，它生动展现了中国人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刻，毅然决然地奔赴抗日前线的壮志豪情。这首歌的歌词由田汉创作，聂耳将这份饱含深情与热血的歌词带到国外谱曲，并寄回国内，使其成为激励中国人民奋勇抗战的最强音，最终被定为国歌，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

　　坚持抗战，终迎胜利

　　1938年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一批文艺工作者扎根抗日根据地，创作出大量富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歌曲。

　　1940年，八路军发起“百团大战”，此后日军对晋冀鲁豫根据地实施报复性“扫荡”。在这种背景下，《空室清野》（李伟词曲）应运而生。这首歌吸取武乡秧歌的音乐素材，融合山歌表现方式，号召群众不给敌人留下一粒粮食、一头牲畜，“可恨那二土匪呀，偷走了大烟袋。老乡啊，咱们一起来，空室清野早安排”，歌词通俗易懂，旋律富有感染力。《行军小唱》（李伟词曲，1941年）用轻快的节奏和生动的音乐语言，缓解长期坚持战斗的战士们的疲劳。歌词中的“叮叮得儿龙格龙”模拟马蹄声与铃铛声，加上鼻音哼鸣，正是革命乐观主义的典型体现。

　　军民鱼水情也在歌声中得到真挚表达。《黄桥烧饼歌》（李增援词，章枚曲）以民谣风格、山歌韵味表现人民群众踊跃支援前线的情景，欢快的节奏传递出浓浓的温情与斗志。《打个胜仗哈哈哈》（沈西蒙词，沈亚威曲）诞生于皖南事变后的新四军一师战地服务团，以风趣幽默的方式表达战斗胜利后的喜悦：“打个胜仗哈哈哈哈哈，庄稼老头儿笑掉两颗牙。”歌曲展现了抗战军民乐观的心境。“正月里来是新春，赶上猪羊出了门，猪羊送到哪里去，送给咱亲人八路军。”这首《拥军花鼓》（安波根据陕北民歌《打黄羊调》填词，1943年），则唱出了群众与军队之间的深厚情感。

　　《南泥湾》（贺敬之词，马可曲）以优美的旋律讴歌三五九旅开垦荒地的壮举：“如今的南泥湾，与往年不一般，再不是旧模样，是陕北的好江南。”这首歌后来被纳入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成为根据地建设成就的艺术象征。还有《军民大生产》《练兵歌》《罗炳辉射击手》《反攻进行曲》《进军曲》等作品，从不同角度展现了根据地军民备战、抗战的昂扬斗志。

　　1943年创作完成的《团结就是力量》（牧虹词，卢肃曲），是激励中国人民团结抗战的经典之作。它诞生于晋察冀根据地减租减息运动期间，配合同名小歌剧演出，主题歌以斩钉截铁的节奏和旋律，唱出了人民的心声。

　　丰子恺在《谈抗战歌曲》一文中说：“抗战以来，艺术中最勇猛前进的要算音乐……只有音乐，普遍于全体民众，像血液周流于全身一样。”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抗战歌曲，承载着一代人的信仰与牺牲。今天，当那些旋律在耳边响起，仿佛是在提醒我们：只有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才能驱除外敌、保卫家园，争取到宝贵的正义与和平。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

　　海南日报、中共海南省委党史研究室（海南省地方志办公室）联合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