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迈县大丰镇的午后,阳光把火山岩晒出温热的气息。一幢古老亭屋的飞檐翘角,从茂密的榕树丛中探出头来,虽然被百年风雨吹打得斑驳模糊,却透着一股古朴的尊严。
封平约亭始建于清康熙六十一年(公元1722年),该地隶属琼州府澄迈县恭贵乡封平都,故得名。清同治二年(1863年),封平约亭重新修葺。
怀着对岁月的敬意,我走进这座饱经沧桑的古建筑。
澄迈的朋友告诉我们说,封平约亭是宣讲圣谕、议事的场所,兼有驿站功能。有时约亭里还定期举行“考校善过”活动,起着“彰善纠恶”的教化作用。
封平约亭为一间二进四合院式布局,前为大门,中为庭院,后为正屋。大门一块匾额上刻书“封平约亭”。上面又有一匾额,竖着刻上“圣谕”两字。迈进石门框,脚下的石板已被踩出痕迹,表面仍光滑如新。
这座四合院严格遵循中轴线对称,东厢房的木柱上还留着褪色的对联。封平约亭主体建筑区占地200平方米,四面向外延伸20米为建设控制地带。封平约亭代表着当时国家政权最基层的机构,具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
约亭坐北朝南,采取中国古代中轴线对称的模式,左右对称平衡。墙壁上部有精美的壁画和浮雕。壁画和浮雕上有人物、有花草、有龙鱼和云朵纹样。院子里至今还存有清代至民国年间石碑8通。
特别让我感兴趣的,是院子的东南侧,还有一座保存完好的敬书亭,静静地立在一旁。它状似塔形,2米多高,外表青苔斑斑。古人对于文字十分敬畏,敬书亭的主要功用,是处理废弃的文书。那些需要处理的竹简或纸张,古人认为绝不能胡乱丢弃,都要放进在敬书亭内焚烧,以表达对文字的敬畏之情。
在与澄迈文友的交流中,我还听到关于这座敬书亭的秘密。据说,这座敬书亭在当时仅仅是糯米汁和贝壳粉黏合建成的。这么多年了,他依然坚固无比,显示出人民群众的聪明和智慧。
我从约亭里出来,一阵南风猛烈地吹过,给闷热的夏天带来一股清凉。亭外面落地成林的老榕树,在风中飒飒作响,似乎要向人们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封平约亭作为政府的基层机构,必定也是周边村庄的经济和社会中心。在约亭50亩土地范围里,现还保存着四条当年的商贸街市的石板路。石板约两三米宽,用坚硬的青石板铺就,石板条块大小不一,高低不平。有一条保留比较完整的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是当年的模样,约200米长。这些房子与现在农村的砖瓦房相比,显得低矮暗淡。这些房子均为木石结构,以火山岩石垒墙,木瓦置顶,是海南火山地区典型的火山岩石建筑群。街道旁立有约30公分高的石制碑刻,分别写着“米行”“肉行”“土糖行”“盐行”……市场贸易秩序井井有条。据说当年为了便于管理,禁止人们越界交易。
我徜徉在这条古老的街道上,好像一下子穿越到了清朝的封平市集。这些“商铺”大多紧闭着门。我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门板“吱嘎”声里,看见里面已空空如也,也有部分房间存放着一些仍然能够与时光抵抗的坛坛罐罐,散发出一种岁月老朽的气息。
当年的封平约亭,曾是方圆十里的集贸中心,商贸繁荣。我想象着这里三百年前的某一天,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狭小的青石板街上往来穿梭;米行的伙计正从屋内扛着装满大米的麻袋走出来;土糖行的师傅正在熬着琥珀色的蔗糖;肉行的摊主用砍刀剁着排骨,刀背敲在石板上发出的咯咯声,和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封平约亭是一部活着的历史。在过去三百年的光阴里,许多人和事都隐去,但是封平约亭的故事还在继续。我相信,今后的封平约亭必将走向另一种美丽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