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假期最喜夜班返乡,晚安摇曳醉人的夜色,飞机缓缓降落跑道,舷窗外是笼罩着的故土星辰。翻开随身携带的书籍,几句诗行映入双眸,令我心驰,时光瞬间回溯。“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能在途中与你相见”。
那年父亲去世,我陪母亲散心,旅行停留在新西兰的北岛,却没到达南岛,因而去南岛成了多年的企盼。行前,翻阅了大量有关南岛的照片与文章,想借助“印象”认识南岛、走进南岛。那一刻,被那湛蓝的天空、湛蓝的湖水、五颜六色的彩虹和娓娓道来的文字所感动,心想一定很美好。
抵达南岛皇后镇时,我的假期还很漫长。次日清晨,背着母亲独自一人提着相机,跑到下榻酒店后面的小山一探究竟。此时,细雨朦胧,远山已被升起的雾气缠绕,湖面一片灰白。山下、湖边,错落有致的別墅群和成片的房屋已消融在雾气里。唯有那尚未熄灭的灯光,分外醒目,好像在轻轻地提醒像我这样早起的人,不要惊扰她,小镇还在半梦半醒中。此刻的细雨、薄雾、湖水,随着天际渐白,一片迷离……显得孤寂而空灵。我看得有些入神,皇后镇水墨画般的意境,淡雅超凡。
我在湖边石栏边,静静地等待落日被清风摇入湖面。从一位男孩身边经过,听到他 IPod 里的音乐声,音乐是萨克斯和钢琴的合奏。仿佛丢失已久的东西忽地被找到,我停下脚步。“这是写我故乡的曲子,我从圣彼得堡来”。我睁大双眸,有些意外在这儿遇到俄罗斯人。他符合我对俄罗斯文学作品中青年形象的美好想象。那块土地孕育的东西曾经在我最不经意的年岁里,有意无意地经过或者驻扎在我的心田里。而今在此,遇到这样一个和这些东西有着“血缘关系”的人,突然间觉得不寻常的亲切。我从手机中找到那曲长辈们熟稔的《喀秋莎》,他垂下眼帘,说童年时他祖母追着他练习这支曲子。问他会回故乡看看吗?他摇头说:“相见不如怀念”,不能再拥有就只好不忘记。
邻镇箭镇,在清冷的雨中,依然带着怀旧的意味。镇很小,源起一箭之遥。逗留半天可以把街头巷尾游个遍。小镇安静得出奇,同行的母亲看够了雨中景观,让我找间咖啡屋坐下。咖啡屋很小,吊灯低垂着,发出昏黄的灯光,虽然没有浪漫的感觉,但很温暖。微弱灯光下,凸显皱褶的手拿着咖啡勺在轻轻地搅动杯子里的咖啡,偶尔我和母亲对视的眼神一闪而过。那份怡然、那份淡定让人若有所思。小小的咖啡屋安静极了,静得听得到窗外的雨滴声,一缕缕飘起的咖啡香溢满小屋,窗户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新西兰南岛梦幻如水,她的美丽,源于我对故土的眷恋,和对时光回溯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