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舟浩所拍的《百年好合》,“万岁·万宁”主题摄影指导老师孙京涛撰文评价——“越是日常的,越是奇迹”。
孙京涛在文中说,越是感人至深的情感,越不需要“造势”。所以,在请宁舟浩来拍《百年好合》时,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去戏剧性”。
“从舟浩的表情上,我仿佛看到他一下子坠入了‘深渊’。在当下这个喧嚣的社会中,报道类摄影要具有‘视觉冲击力’,最为要紧的正是用匪夷所思的瞬间或角度,制造匪夷所思的戏剧性——‘去戏剧性’,这照片怎么拍?”
宁舟浩用了“最笨”的方法——住进了老人家里。孙京涛说,他要像前辈大师尤金·史密斯一样,“做一个积极介入的参与者,又要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2013年11月24日,宁舟浩来到和乐镇五星村老人家里。一来,摄影包就不慎放在一摊鸭屎上,直到粘到身上和手上才发现。拍摄了一下午,由当地人员当翻译,但人太多,没法细致交流。第二天他住进村里,与老人家人一块喝酒吃饭,同时决定“撵走”翻译,自己安静地寻找细节。
为了不漏任何一个有价值的场景,他坚持早睡早起。11月26日,清晨5点15分就起床,拍到“一束桔黄色的灯光透过老屋的窗棂照到小院里,104岁的罗开明和105岁的吴关风,又开始了他们85载相伴岁月中新的一天”。
在海边拍摄时,罗开明老人曾被一种叫“绊马索”的草绊倒,腿摔破,流了很多血。“我紧张得血液都要凝固了,自戕的心都有,幸好无大碍。”这一天,为了了解老人的内心,宁舟浩还是忍不住请来了翻译,对老人进行“专访”。
在住进村里的日子里,他看到老人吃两寸长的小鱼和半稠稀饭,看到罗开明在过田垄的时候总是牵着吴关风的手,看到他们一起在盆里洗脚,挨着头睡;听他们讲1945年闹饥荒的故事。
这一过程中,摄影师和老人们建立起了情感联系。2014年1月1日起,宁舟浩进村开展第二阶段的拍摄,“阿公阿婆看到我又回来了很高兴”。他把给老人家拍的合影进行了装裱送给老人。拍摄结束,“临走时,阿婆拉着我的手,眼睛有些湿润了。在回城的车上,看着熟悉的景色逐渐远去,心中默念:感谢你们让我这个冒失的摄影师走进你们的生活,打扰了,请多包涵!”
这段经历,在宁舟浩的镜头下,没有表现出错综跌宕的故事,有的只是相濡以沫的细节。孙京涛说,“这些照片,不是诉诸眼睛的,而是直抵灵魂的。不是用来激动的,而是用来感动的”,“他放弃了长焦和广角,用中焦镜头压着自己的表现欲”,“用这些对老人而言司空见惯的生活细节,给我们讲了一个细腻醇厚、柔软绵长的爱情故事。”
(据宁舟浩拍摄手记,孙京涛《越是日常的,越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