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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文人
鲁迅与火腿
成健
鲁迅(左)与家人
  关于火腿,清乾隆年间医学家赵学敏在《本草纲目拾遗》中论述比较详尽:“兰熏”,俗名火腿,出金华者佳。金华六属皆有,唯有东阳,浦江者更佳……最上者曰淡腿,味美清香,可以佐茶,故名“茶腿”。

  赵学敏是钱塘(即今杭州)人。一百多年后,鲁迅出生在距杭州一百多里的绍兴。鲁迅一生未曾对火腿做过专门研究,但是,在他自1912年5月起写下的日记里,火腿是一个出现频次较高的热词。鲁迅在北京教育部任职先后达14年,前7年孤身寓居于宣武门外绍兴会馆,得到许铭伯、许寿裳(字季茀,又作季巿)兄弟及其他同乡、同事的关照,在饮食方面则常常有那么一“腿”。“夜铭伯以火腿一方见贻。”“季巿招饮,有蒸鹜、火腿。”——这样的例子在鲁迅日记里不胜枚举。

  当然,鲁迅也会投桃报李。1913年夏、1916年冬和1919年冬,鲁迅三回绍兴,返京后都曾以故乡土特产馈赠亲友,其中少不了遐迩知名的金华火腿。

  鲁迅在京单身生活的日子里,吃喝无忧,当时京城里代表各大菜系的酒楼饭馆成百上千,只要有钱,四时佳馔、八方美食尽可享用,火腿自然也不在话下。这从鲁迅日记里可略见一斑。诸如“又至观音寺街买牛肉、火腿各四两”,“往中央公园小步,买火腿包子卅枚而归”,等等。

  1926年8月,在林语堂的引荐下,鲁迅离京南下赴厦门大学任教。由于厦大处于草创期,条件艰苦,食堂的饭菜很糟,雇个厨子也总不满意,“吃饭难”成了让鲁迅十分头疼的一大问题。林语堂后来回忆说:“我请鲁迅至厦门大学,遭同事摆布追逐,至三易其厨,吾尝见鲁迅开罐头在火酒炉上以火腿煮水度日。是吾失地主之谊,而鲁迅对我绝无怨言……”

  鲁迅并不擅长烹饪,但对于吃火腿却颇有心得。在厦门期间,有一次,与他合伙包饭的同事孙伏园辞职离去,留下了火腿等一些食材。鲁迅在致许广平的信中颇为自得地说:“前几天很阔了一通,将伏园的火腿用江瑶柱煮了一大锅,吃了。”

  瑶柱,是干贝的别称,据说鲁迅曾向朋友章廷谦介绍过“干贝炖火腿”的要诀:“干贝要小粒圆的才糯。炖火腿的汤,撇去浮油,功用与鱼肝油相仿。”

  1927年10月,鲁迅偕许广平定居上海。十里洋场本就繁华,更何况毗邻江浙,购买上等火腿尤其便利。那些年,鲁迅经常让许广平选购茶腿,寄给远在北方的母亲。即以1931年为例,据鲁迅日记记载,4月3日,“下午广平买茶腿一只,托先施公司寄母亲。”9月7日,“广平往先施公司买茶腿两只,分寄母亲及紫佩,连邮费共十四元。”

  鲁迅的母亲她们在火腿的吃法上显得过于单调。1929年五六月份,鲁迅北上探母期间,北平家中连续以火腿相待。那是以宣威火腿为代表的云腿,但再美妙的食物,一成不变地接连吃上几顿,也会让人感到腻味的。鲁迅不便直说,只好在给许广平的信中抱怨两句:“云南腿已将吃完,很好,肉多,油也足,可惜这里的做法千篇一律,总是蒸。”

  关于当时火腿的价格,我们可以做一个大略的评估。按照日记所记,购买两只茶腿,连同从上海寄往北京的邮费,共计花去14元,可知每只茶腿价格在6元上下,若是一只火腿按10斤计算,那么,每斤火腿约合6角钱。而据有关资料,上世纪30年代,上海的猪肉价格每斤2角多,比较之下,这与火腿的单价基本相称。那个时期,普通工人的工资每月在二三十元,寻常人家平时根本吃不上火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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