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唐弢先生还是卓有成就的现代文学史研究专家与鲁迅研究专家,由他主编的三卷本《中国现代文学史》涉及作家300余人,将现代文学史上的文艺运动、流派、社团、作家、作品等,均放在具体的历史进程中加以考察,客观理性地评述其功过得失,尤其对作品的评价能够注意思想内容和艺术风格的统一,信实有征,影响巨大,是大学文学院的指定教材,也是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史的重要参考书目。在鲁迅研究方面,他不仅参与了《鲁迅全集》第一版的编辑与校对工作,以后他又二十年如一日地从事鲁迅佚文的补遗与研究,先后编辑出版了《鲁迅全集补遗》(上海出版公司,1946年)、《鲁迅全集补遗续编》(上海出版公司,1952年)、《向鲁迅学习》(上海平民出版社,1953年)、《鲁迅杂文的艺术特征》(上海新文艺出版社,1957年)、《鲁迅在文学战线上》(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57年)等学术专著,享誉四海,泽被后人,受到无数学人的尊崇与爱戴。
此外,唐弢先生还是一位广获赞誉的藏书家和收藏家。他集毕生的积蓄和精力,收集、保藏和研究各种中国现代文学著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获得了“中国现代文学第一藏书家”的美称。概括说来,唐弢先生的藏书具有如下特点:一是对现代文学史上的杂志的收藏应有尽有,非常珍贵,极具权威;二是对现代文学作品初版本的收藏相当齐全,极具研究价值;三是收藏的毛边本非常繁富,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孤本书、稀本书和绝版书,其中被鉴定为一级图书即“国宝级”的图书就有141种之多。唐弢先生去世之后,其夫人沈薭云女士及其子女与中国现代文学馆签署协议,无偿捐赠出了唐弢先生收藏的五万册图书杂志。中国现代文学馆派了一支由五人组成的小分队,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来接收这批藏书,成立了以唐弢先生命名的专门文库,即“唐弢文库”。巴金先生闻听此事后曾动情地说:有了唐弢文库,中国现代文学馆的藏书就有了一半。
我常常向往着这样的境界:春日佳善的午后,或雪落北国的黄昏,端坐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中幽静的一隅,就着午后的斜阳或室内温柔的灯光,披阅着从“唐弢文库”中借出来的珍存,轻轻摩挲,默默吟哦,接纳大师的泽惠,感应先哲的灵性……从心底流淌出来的该是多么美妙的旋律!然而,偏居海岛,悬于天际,睽违京华烟云,疏离门墙桃李,直接汲取大师的德泽,到底是遥不可及的事情,“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而已。但是,聊可欣慰者,先生的大著《唐弢藏珍》《晦庵书话》等珍贵书册,仍然清供一般的摆放在我的书案上,可以随手披阅,任意浏览,朝夕相对,滋润心田。余生也晚,忝列书生丛中,又何其幸运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