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 海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邓钰

　　必须得承认，人对未知之地的想象，往往依赖某种文化意象塑造，异国他乡尤其如此。

　　对于日本这个一衣带水的邻居，纵使人们情绪复杂，却不免因频繁紧密的文化交流，而变得熟稔。

　　什么是日本？对于“90后”来说，是动画《宝可梦》系列里，训练师不断邂逅各类“小精灵”的热血冒险；是小说《金阁寺》里，其美无俦在火焰里化为永恒的金阁寺；是游戏《马里奥》里，吃下蘑菇的水管工跨越千难万险勇救公主的传奇。

　　种种好奇下，我来到这个国度，比起传统的“打卡”、拍照和购物等旅游三件套，只想在其中悠哉地散散步，看看隔着各种的文化意象，在它们所在国度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

　　散步街区

　　比起田园牧歌式的散漫乡村，我更喜欢城市，不仅因为便利和繁华，还因为足够复杂和多元，能够承载一切复杂的交流和多变的灵魂。更具体地说，我喜欢都市文化。

　　若按规格给世界城市排个名，东京当然榜上有名。这个摩登繁华、光怪陆离的城市，难以用一个词来判断所有。

　　在日本的第一站是东京，从机场乘车进入市区，刚下车便能感到这座城市的繁华。街道两旁是林立的高楼，虽装配着迥异的外立面，却十分和谐，多彩的招牌热切却有序地宣扬着商品符号，人们神情平淡，步履匆匆，成为城市的流动景象。

　　不同于国内的城市有各色各样的行道树，东京的街头笔直的道路贯通到底，放眼望去只有高楼、车流和行色匆匆的行人，一目了然的现代风格。

　　东京有着大都市典型的繁华和冷淡，却因为特别的动漫文化而气质独特。在街头闲逛时，在完全预料不到的地方，就会发现针对动漫迷的特别景点和当代流行文化的象征。

　　不是有高楼大厦、精品店、奢侈酒店和跑车的地方，就有都市文化。虽然它的确建立在大众所理解的，城市的钢筋水泥等硬件之上，但是更重要的，是发生在其中的互动。人和环境，人和人的互动方式，才是区别于城市和其他人类聚居形态的主要因素。

　　邂逅往事

　　中学读书时，我和所有同学一样，喜欢看一些时下流行的休闲小说，某次上课偷看，被语文老师抓个正着。至今仍记得他一脸严肃地说，“你的话，该多看些好的小说磨练好品味。”

　　不服气之下，我当天放学便跑到图书馆，借了好几本经典长篇，想看看这些“好的小说”到底品味有多好。《金阁寺》便是其中一本，谁知一看便迷上了。书中描绘的痴狂病态的执念和赤裸执拗的人性，让当时年少的我大受冲击，反复向身边朋友推荐这本小说。

　　小C是当时的好友之一，虽不爱看日本文学，但在我的影响下，对金阁寺印象深刻。2014年，我在国内读大学为来年毕业的去向而迷茫。而她到了国外留学，趁着假期到京都游玩，在金阁寺给我寄了一封明信片，约好等我到了也要给她回寄一封。

　　所以，在京都诸多的世界文化遗产中，金阁寺当然是首选。

　　比起国内规模宏大的庙宇，金阁寺的规模并不大。从大门进去，穿越一片清秀的日式庭院，镜湖中金阁便跃然眼前。

　　在镜湖边上，满目绿意中，金灿灿的金阁在湖中，湖面的倒影映着金阁精致的投影，清透的湖水中漂浮着斑驳的藻类和水草叶子，不时掠过的飞鸟，为这幅倒影画作增添波澜。我看着金阁，体验却更加多元，回忆如走马灯在眼前轮换。

　　游览结束时，在金阁寺里写下明信片，沿途一路询问找到邮局。随着明信片被印上国际邮戳寄出后，一段往事终于尘埃落定。

　　一别十年，物是人非，但完成约定似乎比起年少时更有趣味。辗转中，人越大越真切地感受到，命运的旅程，不似坦途行车一往无前，所有的转折都有迹可循，反倒如潮头行舟，风吹浪打，下一刻就不知被推向何方。我们经历波折与蹉跎，然后明白，喜怒哀乐都不是苦，喜怒哀乐都是真真切切地活着。

　　告慰旧日情怀，邂逅新的感悟，当人们在生活中找不到太多答案，便试着向外探索。有时候，在开阔的天地里，问题自然而然地被一股股汹涌的新体验冲淡冲走。所有答案不言自明，种种经历最终变成生活本身。

　　《金阁寺》中，三岛由纪夫借由青年“沟口”阐述，美在极致中消逝，才能永恒。真正站在金阁寺前，却让人有不同的体会——旧友渐渐淡出生活，但留下的记忆仍然美好，新友共同探索，刻下新的印记增添温暖。告别与相聚，都是拥有，都值得感激。

　　市场品鲜

　　对于新派游客来说，逛旅游地的菜市场是十分有趣的体验。在日本各个大城市，似乎都有一个精美的市场等待人们探索，东京的筑地市场、京都的锦市场和大阪的黑门市场。

　　过去，文人游历好品风土，它们藏在四时草木山川、应节而作的习俗中。今日城市化的风土，则藏在本地的食铺、市场和老街中。因此，逛市场当然算是采风，换作更时髦一点的话说，就是探索在地化知识。

　　在京都，我们时间充裕，专程来到锦市场觅食。锦市场虽是市场，却没有明显的边界，它由一条条街巷纵横交错而成，在如同迷宫般的大街小巷里散落着许多摊位小店，穿梭其间，浓浓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物美价廉、应有尽有，是人们青睐锦市场的原因。除了茶米油盐、新鲜的蔬果和渔获外，甜美的糕点、清爽的啤酒、特色鸭货、日式甜点和各种腌渍食品，甚至绝佳的厨房用具、雅致的瓷器、佐料与旅游工艺品应有尽有。

　　在锦市场的各类商品中，最受欢迎的当属各类海产渔获。市场里有许多渔获店，摆着许多新鲜海产品，鱿鱼、海贝、三文鱼等品种繁多的新鲜海产品在此处应有尽有，且价格实惠。

　　锦市场更是品尝当地美食的好地方。市场里的各个小食店，成为不同人群相遇的场所，档口老板烧旺炭火烤香新鲜的海贝，俄罗斯的游客在一旁举起日式啤酒捧杯欢庆，这一幕幕驳杂生机的图景，多元复杂却很有趣。

　　这是个人人为自我发声，编织美梦的世代。打开社交软件，每个博主都在喋喋不休地说，如何获得更多关注，如何与人竞争……新时代的成功学，在高速发展的科技加持下，充斥着时不我待的焦虑。

　　似乎毫不功利地关心爱与美，好奇世界参差这样的虚无议题，成了一件浪费时间的耻辱。但我仍然觉得打开自我，增加对世界的感受和体验至关重要。人生须臾，若只在日益极化的认知里故步自封，岂不是太无趣了？天地广阔，你所选择的，便是所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