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是海南岛西丘陵山区的小村庄,村民诚实善良,民风淳朴,哪家遇到困难,大家出手帮忙,如盖房子或红白事,村里的人会闻讯赶来相助,今天你帮我,来天我帮你。团结互助一直是村里的良好风尚。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最有趣、印象最深的是合伙养年猪的事。
合伙养年猪,是由四户人家年初相约好,其中三户人家出钱买猪苗,选择一户为户主,负责饲养,年终杀猪供给过年。据我所知,我们邻村的农户,都有这种合作方式养猪,至于这种合作方式从哪朝哪代开始无从考证,也没有文字记载。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上小学五年级的那一年,父亲与三户邻居商约好,合伙养年猪。买猪苗的钱凑齐后,我父亲一大早就赶到集市上,选了一头本地的小黑猪,交给我家前院的堂叔饲养。那年,我家自留地种上了番薯,到了番薯收获时节,我母亲三天二头总给堂叔家送上一筐番薯,做为合伙养猪的饲料。我不解地问母亲:“那二家叔叔怎不送饲料,老是我们家送饲料?”母亲板着脸瞪了我一眼说:“那二家叔叔的自留地不都种了花生了吗,哪有饲料送,我们家有番薯就多送一些。”过了三个月,那二家叔叔的花生收获了,花生果榨了油,还送了不少花生油渣给堂叔家当饲料。堂婶是一个勤快之人,每天一早就挑水冲洗猪舍,煮好猪料,喂了猪才上工。这头黑猪慢慢长大,不断长膘。放学后我也时常到圈边看一看,有时会带一些果皮或菜叶“犒劳”它,那头黑猪用前爪圈住吃物,龇牙咧嘴慢慢享用。堂叔下工后,嘴里叼着一支烟,双手抚摸着黑猪的上身,黑猪也很配合,让人搓揉。海南岛的夏天,热气升腾,牲畜也很难护理,那头黑猪忽然生病了,四户人家都急得团团转,有的去找公社的兽医,有的上山找凉草煮水,我母亲像看病号一样一天几趟看望。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四户人家的精心照料和呵护下,那头黑猪长得腰粗肥壮,狭窄的猪舍几乎无法容纳它的身躯。大年二十九,要杀猪过年啦。小孩欢呼跳跃,大人磨刀霍霍。下午,把猪杀了。分猪肉按老规矩,户主得一个猪头,四户人家每户得一个猪脚,剩下的肉四户平分。猪内脏用于四户人家共进晚餐。
弹指一挥间,三十多年匆匆而过。进入新的世纪,社会的物质供应日益丰富,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合伙养年猪的行当消失了,而家乡的团结互助精神依然长留,合伙创业的形式再上了一个新的水平。去年回家过年,听说西村的五户人家合伙办猪舍,养了四百多头猪,每户净赚一万多,东村的三户人家利用政府的扶贫贴息贷款合伙种香蕉,每户赢利3万多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