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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8月08日 星期一      报料热线:96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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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有草木 且吟风雅颂
海丰莕菜。 王帅 摄
葛藟。
野地黄菊—飞蓬。
  文\海南日报记者 周晓梦

  有资料统计,《诗经》中共有一百三十五篇提及植物,提到的植物更是种类繁多,包括乔木、灌木、藤本植物、草本植物、水生植物、蕨类植物以及地衣类等等,其中有一些植物在海南也可以找到。但《诗经》中的植物名称在古代也比较笼统,多数植物名称并不统一,所以我们所记述的,也有可能是泛指其他同种植物。

  在爱情里、在宗庙祭祀时、在起居饮食各种生活场景中……《诗经》以“赋、比、兴”的形式赋予草木另一种生命力,记载了先民们与植物相近相亲的自然距离。历经时光漫漶,诗经植物带着几千年前的草木气息,来到我们眼前,以寻追逐和想象。

  寤寐思服——荇菜

  初见即动情有多美?《周南·关雎》中这样吟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某日行道河流旁,男子偶然碰到了一位在浅水滩里采摘荇菜的美丽姑娘,他驻足,远远凝望。

  阳光下,荇菜附着绿叶荡在水面上,细长花梗顶端开出黄色的花瓣,随风曳动,花朵泛光如金……但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是让人心动之人那美丽的身影。于是男子坦坦荡荡地吟唱出这份欢喜,纵使“求之不得”,哪怕“寤寐思服”,也愿顺着心意借着荇菜表达心中爱怜。《诗经》中的先民率直认真,动情了便是动情了,他们以诚相告,字字句句如同自然显现在荇菜花叶上的枝枝脉脉,不遮不掩。

  穿越时空,荇菜的美丽在人们身边兜兜转转,今天它的名字更习惯于被人唤作“莕菜”。

  早在1912年,海丰莕菜在广东就被发现,但后来它的身影销声匿迹,国际植物界再无相关发现资料,《中国植物志》等权威植物著作也无记载。直到2013年12月,中科院武汉植物园水生植物生态专家肖克炎到海南出差,在文昌龙马地区野外采集到一种莕菜属植物,属未知植物标本,并将4株活体植物带回武汉,后才最终确定它正是海丰莕菜。

  今年年初,香港嘉道理中国保育的专家在文昌野外考察时,偶然在一小片低地里发现海丰莕菜。那片低地环境水质清澈,水生植物茂盛,水流缓慢,周围还伴生有猪笼草、黄花狸藻和水葱等,形同一个小小的植物园。

  “荇菜参差,流之采之。”只是不知那窈窕淑女,身在何方?

  以心追随——飞蓬

  等待的心境,是热烈而孤独的。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 谁适为容!”《卫风·伯兮》中的妇人以热烈而孤独的心,诉说无尽衷肠:她既为从军远征的丈夫感到骄傲,又因山水远隔对他生出万千相思;她在深宅门框中徘徊往复,与夏夜星空对峙,和冬日斜阳静默,熟悉的声音却难在耳畔回响。

  飞蓬追风,心却坚定相随。蓬的习性和该字的来源在《埤雅》中有所说明:“其叶散生,末大于本,故遇风辄拔而旋。虽转徙无常,其相遇往往而有,故字从逢。”飞蓬枝叶散生,遇到大风吹袭往往飘荡旋转,但它又随处生,随处长,有着一种无法阻拦的固执。

  《海南植物志》中飞蓬属的植物有香丝草和加拿大蓬,二者常在旷野荒地或废耕地上蔓延生长。香丝草的别名是“野地黄菊”,冠毛呈橙红色,房前屋后也常常能见;加拿大蓬原产北美洲,植株可高达一米或甚至更高,叶若针状,花似绒毛,有人采收它的植株用以药用。

  攀援缠绕——葛藟

  植物本无意,是多情赋予之。在《诗经》中,同一种植物有时候会让人生出不同的情绪,比如说葛藟。这种又被称为“野葡萄”的植物,枝有着细长的卷须,常常攀附树枝并往上蔓延生长,或在弯曲的枝桠上,或在河边湿地上攀援缠绕,覆盖整片湿地或整段河段。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周南·樛木》里仿佛写了在一场喜宴上,鼓乐齐鸣,宾客们对着悦色盈面的一对新人,齐声吟唱起这首祝福的歌曲:南有弯弯树,攀满了野葡萄,新郎啊真快乐,你可要享福了;新郎啊真快乐,你可要享福了。喜悦的歌声和喧闹声反复回响,祝福安定永久。

  切换了场景,对着葛藟,有人却哀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王风·葛藟》中,一名流落到黄河边上的男子,见到河边葛藤攀援茂盛、绵绵不断,不禁想到自己远离兄弟、飘泊异乡的身世,不得不乞求于人,甚至覥颜“谓他人父”,一时心酸难以自抑。

  喜忧皆有主,缠绕攀援的葛藟,在诗经泛黄的书页里葱葱郁郁地绿过。植物径自生长、有其规律,历经几千年的时光流转,以古老而清新的面目一次又一次地出现。

  在海南,葛藟生长于白沙和保亭等地。《海南植物志》中记载,葛藟别名又称作千岁藟、蘽芜,属于葡萄科植物。它的叶子、果实和葡萄十分相似,只是形状较小。四月到九月,果实成熟时颜色青黑微赤,可以食用,但味道酸而不美。

  仅荣一瞬——舜

  物候迁移,因着时令,而有依时令而生的各色植物。《诗经》中先民的生活亦是有序,依时而作,事事有其理路,物物有其规律,每一个时节都有每个时节该做的事。莺飞草长、采薇采荇、酿酒欢宴……天地日月运行中,自有其规律,有着大智慧,他们只是遵从这智慧而行。

  海南就有一种“朝开暮落花”——木槿。木槿又名喇叭花和篱障花,一般是在夏秋季开花,枝叶繁密可以做绿篱。关于木槿的别名有很多,在《诗经》中它还有另一个美丽的名字:舜。

  “舜”即瞬,得自于“仅荣一瞬”之意。木槿花并非一谢即凋,它的朝开暮落是几十个日日夜夜的循环,植株全株花期可长达四个月。它美得让人怜惜而不是让人遗憾。

  正如诗经云:“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女子貌美如木槿花开放,水灵灵,轻盈盈,身上系带的晶莹佩玉随风叮当,一举手一投足,被爱人收藏起来全都记在心尖上。

  饶是如此牵人情怀,木槿花却常安身立命于乡间篱笆或庭院方地。在《海南植物志》中,记载的木槿属锦葵科植物共有9种,分别是草木槿、玫瑰茄、刺木槿、黄木槿、樟叶木槿、芙蓉木槿、木槿、吊灯花和扶桑。草木有其名,在耳畔唤出自然的芬芳,也聆听着季节时序的秘密。

  以敬以畏——苹和白茅

  在《诗经》中,还有不少植物被选用于祭祀。

  祭祀是先秦时代的大事,在一个宗法社会里,其意义重大。祭祀仪式既是端庄敬重的,然而又是洒落亲切的,人们通过丰富的祭品、繁琐的礼仪,以敬以畏,蕴积起寄托和希冀。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釜。于以奠之?宗室牖下……”祭祀前,古人行走在水边,而在水边繁盛生长的苹,被吟唱的祭祀者挑选为幸运植物,作为了祭品种类。

  《召南·采苹》中所曰为“苹”的植物,即是今天的田字草。古代把田字草作为食用植物,《左传》说:“苹、蘩、蕴藻之菜,可见于鬼神,可馐于王公。”苹、蘩、蕴藻这些菜可用来祭鬼神、招待王公。

  田字草形态特殊,叶柄细长,叶子中拆如十字,破为四片小叶,长得纤细孱弱。《海南植物志》介绍,苹的别名又为“四叶草”“破铜钱”,属于水生草本植物,多生长在池沼或水稻田中。田字草繁殖速度极快,在农户的眼里,他们在水田中恣意散生,到处可见,是难以清除的杂草。

  同样有祭祀用途的还有白茅,白茅在古代是洁白、柔顺的象征,祭祀时常用来垫托或包裹祭品。“野有死麇,白茅包之。”《召南·野有死麕》中,年轻的猎人就是用白茅包裹猎获的野鹿送给少女,表达倾慕之意,求得两情相悦。

  有人将白茅喻为“风羽之物”,其实它并非神秘草木,在海南各地常见,文昌冯坡甚至还有“白茅村”“白茅洋”等地。它的叶子翠绿,一般在夏秋期间抽穗,花序上有白色丝状柔毛,成片苍苍的白茅,风过处倒伏如波如浪,别是一番美丽。

  诗经里的植物和草木,弥漫着千年万世的洪荒味道,寄托着人们与自然的互动缠绵。这种情感延续下来蛰伏在风雅颂中,等待某一个契机,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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