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辰

　　日前，由胡玫执导的影片《红楼梦之金玉良缘》在北京举行首映礼。正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贾宝玉和一千个林黛玉，对经典名著的改编向来容易引发热议。从这一点来看，胡玫敢于向《红楼梦》“下手”是需要勇气的。众口难调之下，我们似乎不难理解该片为何未上映时就已引发热议，甚至被戏称为“未映先火”了。

　　相较于其他经典名著，人们对《红楼梦》的影视改编要求似乎更为苛刻，从演员的形象、气质到故事背景、服饰设计，很多导演似乎怎么做也不能尽善尽美。或许是因为《红楼梦》原著里常常暗藏玄机，而汉字又是如此博大精深，一些场景渲染、人物刻画堪称“画图难足”；又或许是此前有关《红楼梦》的经典影视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一些观众不容易接受新的宝玉、黛玉、宝钗形象。

　　不过，《红楼梦》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很大程度上就在于它能够与每一个时代产生关联。由此看来，观众们似乎也不必过于纠结影视改编是否完全“忠于原著”。因为影视是影视、小说是小说，谁也不能代替谁。小说要读，影视作品看看或许也是好的。

　　红楼影视改编先声

　　一个世纪前，就有人开始尝试对《红楼梦》进行影视改编了，这最早吃螃蟹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梅兰芳。1920年代初，电影在中国还是新鲜事物，梅兰芳就尝试把戏曲《黛玉葬花》的片段搬上银幕。不过，由于技术所限，这部电影是京剧无声黑白片，即使梅兰芳的演技神乎其神，也终究因为没有台词留下遗憾。据梅兰芳回忆，《黛玉葬花》并不是原原本本根据《红楼梦》原著排演的，而是将书中黛玉的两次葬花糅合在一起，使“葬花”这一行动有了较强的独立性，成为一个单独故事。由此看来，“红楼戏”从一开始就不是百分之百“忠于原著”的。

　　梅兰芳对《红楼梦》的改编还是比较传统的，而1927年由任彭年等人执导的影片《红楼梦》则称得上是“魔改”了。片中，大观园里的一众人物穿上时装和高跟鞋、西装皮鞋，场景也是古今中西并存，这在当时处处讲究“摩登”的上海滩也算标新立异了。该片以刘姥姥串联起《红楼梦》的故事，以电影的手法重塑文学经典，展示了大家族的兴盛衰亡。虽然在电影的“草创时代”，这部《红楼梦》未必是一部成功之作，但却是首次尝试较为完整地将《红楼梦》搬上银幕。

　　20世纪上半叶，电影技术日新月异，有声电影的出现使电影有了更加丰富的表现空间，而《红楼梦》在多次影视化改编后也开始朝着更成熟的方向发展。

　　1944年，由卜万苍导演的《红楼梦》上映，演员阵容强大，汇聚了袁美云、周璇、王丹凤等当红明星。该片紧扣宝玉、黛玉、宝钗三人的爱情纠葛，对大观园人物的删减比较多。对于导演这种处理方式，赞赏者有之，批评者亦有之。周璇在电影中演唱的《葬花》等歌曲传唱一时，甚至飞出了国门，在国外也有较大影响力。

　　自带流量的经典IP

　　1958年，越剧《红楼梦》在上海连续演出几十场，场场爆满，后来又在国内外多次演出，深受观众好评。受场地限制，能够亲临现场观看舞台表演的人毕竟是少数。1962年，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和香港金声影业公司将这出越剧翻拍成电影，其内容与原著略有出入，却依然感人至深。有人曾统计称，这部越剧电影《红楼梦》的观众人数有十几亿之多。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香港影视产业兴起，导演们自然不会放过《红楼梦》这个自带流量的大IP。1960年代初上映的戏曲电影《红楼梦》被称为“红楼电影经典”，出品方是邵氏电影公司。该片以林黛玉为中心，用黄梅戏的形式展现了整部《红楼梦》的悲欢离合，饰演林黛玉的乐蒂被誉为林黛玉再世。据说，该片公映时，有观众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倒。这部《红楼梦》在新世纪初曾在香港重映，虽然历经几十年风雨，但现场依旧座无虚席，足见人们对这部影片的喜爱程度。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部《红楼梦》中，“误拾绣春囊”的傻大姐的扮演者是沈殿霞。

　　邵氏电影公司拍过的“红楼戏”，可不仅仅是这一部。1977年，一部《金玉良缘红楼梦》又经邵氏之手搬上银幕，饰演贾宝玉的演员是林青霞。导演本想让林青霞饰演林黛玉，却发现原定饰演贾宝玉的演员张艾嘉比林青霞矮一些，于是便让两人对换角色。在今天看来，这次对换显然是成功的，林青霞的形象也的确更适合饰演贾宝玉。

　　“红楼戏”虽然自带流量，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戴着镣铐在跳舞”。面对同一文本，导演和演员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呈现出自己的艺术个性。

　　走进千家万户的 《红楼梦》

　　电影毕竟有场地和观影人数的限制。随着电视剧时代的到来，《红楼梦》这部经典名著，通过电视走进千家万户，每一次上映都能引发很长一段时间的热议，由此可以看出这一大IP的含金量。

　　1975年，香港TVB在拍摄一部“民间传奇系列”单元剧时，将《红楼梦》列为其中一个章节。该剧一经播出就获得观众好评，饰演贾宝玉、林黛玉的演员，是当时人气正旺的伍卫国和汪明荃，蒋玉菡的扮演者是后来人尽皆知的大明星周润发。

　　1977年，香港佳艺电视台又拍摄了一部《红楼梦》电视剧，贾宝玉依然由伍卫国饰演，同一人两次饰演贾宝玉，这在《红楼梦》的影视改编史上是不常见的。这部《红楼梦》一拍就是100集，可谓声势浩大，成为香港电视剧史上的里程碑作品。

　　当然，在众多由《红楼梦》改编的电视剧中，流传最广、令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1987年由陈晓旭、欧阳奋强主演的电视剧《红楼梦》，目前豆瓣评分9.7。数十年来，这部电视剧一直都在反复播放，可见其魅力之大。这部电视剧的长盛不衰，也给后续的导演们带来很大的改编压力。2010年，由李少红执导的电视剧《红楼梦》从定妆照发布之日起即争议不断，目前豆瓣评分仅为5.8。

　　经典的魅力是永恒的。在一代代演员和导演的不懈努力下，《红楼梦》在影视剧中不断重生，越来越多的观众通过影视剧欣赏到大观园里的故事。随着更多新兴媒体的出现，相信《红楼梦》还会以更多形式出现在各类平台上，让这部经典名著在每一个时代都能焕发出自己的魅力和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