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东岳
傅雷(1908年—1966年)是我国翻译家、作家、教育家、美术评论家,上海南汇人。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怒安”,是他早故的父亲给他起的,用意是“圣人一怒而安天下”,与雷字配合起来,就使人联想到“怒发雷霆”的意蕴。
熟悉他的朋友都有那么一个印象,这个人是动不动要发怒的。他对什么事都不肯苟且,对什么人也不去敷衍,对于他所嫉恶的东西,是一点也不肯妥协的,经常是一言不合,便拍案而起,拂袖而去。昆明一家艺术学校聘请他去当教授,他从上海出发,带着行李物品,跋涉海陆长途。可是到了之后,在讨论教学计划时意见不同,他马上扛起还没打开的行李,又回到了上海。
傅雷从事翻译工作30余年,翻译了32部外国文学名著,约500万字,在介绍外国文学作品工作中作出了卓越贡献。他对自己翻译工作要求极高,每翻译一部书,首先是对原著反复阅读,吃透原著精神和全部细节,不理解的地方一一列出,然后查考资料,或请教他人。请教的人包括专家、律师、医师、建筑工程师、工厂老板、银行家、留法同学等。有些问题不能在国内解决,他就写信到国外请教。直到他把所有疑难问题都解决了,才开始翻译。
他还将书中一些细节,当作一座屋院的结构和室内家具的布置,按原著画出一张平面图来,然后才落笔翻译出来。
傅雷知道自己普通话说得不好,会影响他译文的表述。他把老舍先生的小说,当作学普通话的课本,经常反复诵读,像《月牙儿》《柳家大院》这些作品,他简直读得会背。傅雷还请演话剧的朋友到家里来朗诵剧本,学习对话中高低抑扬的节奏。有时他译好一段写景或对话,便把家人和帮助做家务的女工请到书房,自己高声朗诵,征求大家的意见,直到把译文改到自己认为天衣无缝,才算定下来。
他最初翻译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在商务印书馆出版后,受到普遍好评与重视,但他自己却极为不满意,后来又把这部一百几十万字的长篇,完全丢开原译,进行了一次新译。
出版社出版他的译著,做具体编辑、出版、印制工作的同志,说起傅雷都感到头疼,因为他的译文不好动,一动他就会跟人家大吵大闹。出版环节,他还要干预,出版式样、装帧设计、印刷字体、纸张用料他都要过问到底,一丝也不肯放松。
傅雷虽然性格耿直、倔强,但骨子里是通情达理、光明磊落的,因此,他并不孤独,他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朋友,许多还是莫逆之交。他与朋友直来直去的争论,都是从善意出发,不带有任何思想渣滓,所以,他们的关系不但没有产生隔阂,反而促进了彼此间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