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勤
在传统认知中,国人似乎较为拘谨刻板。其实,国人的幽默感是不亚于西方人的。譬如周星驰导演的电影《功夫》中,包租公一句“阿珍,你来真的啊”这样的桥段,早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快乐源泉。著名文史专家王学泰认为,笑话来源于民间,只是口耳相传,自我愉悦的。富于幽默感的人士有发现的眼睛,他们把这些采撷来,经过加工和创造,使之能够流传下来。
王学泰认为,富于幽默感的人士大体可细分为幽默人、怪人和优人三类。以怪人为例,他们品类不一,或基于愤怒,或出于悲哀,万不能解,于是借助一笑,化其胸中的块垒,比如明代的徐渭。有的或食古不化,或头脑拘于某种信仰,不知变通,做出许多怪事引人发笑,比如春秋时期的宋襄公、西汉末年的王莽。有的就是愚昧,不仅昧于大道,就连普通的人情世故也弄不明白,所以做人行事,处处留下笑柄。
王学泰长期致力于笑话的研究,其著作《中国笑话史》以独特的视角,深入剖析了中国笑话从萌芽到发展的全过程,将其清晰地划分为萌芽时期、附庸时期和自觉时期,架构严谨,论证翔实。从西周至魏晋,作者凭借深厚的史学功底,广泛涉猎《诗经》《左传》《史记》等众多经典史料,精心梳理出笑话在不同历史阶段的演进轨迹,犹如一位技艺精湛的考古学家,将散落在岁月长河中的幽默珍宝一一拾起,串联成一部完整的历史长卷。
以笑话的“自觉时期”为例,时限大致为魏晋至隋唐五代。这个时期,文艺创作呈现出自觉的态势,笑话也随之发生了深刻的变革。社会的动荡与文化的多元交融,促使人们的思想更加开放自由,对幽默的追求也更为强烈。写人物与品评人物的风气盛行,人与人之间相互嘲谑成为一种时尚,在这种氛围下,笑话不仅数量大增,而且在形式与内容上都有了质的飞跃。《笑林》的诞生,标志着第一部笑话集的出现,它以民间笑话为主要素材,生动地反映了当时民间的幽默智慧与生活百态。而《世说新语》则是文士笑话的确立之作,它聚焦于文人士大夫的生活、思想与言语,以其玄远冷隽、高简瑰奇的风格,展现出文士阶层独特的审美趣味与精神风貌。书中的笑话或赞颂人物的高雅品德与卓越智慧,或在幽默中传递出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或巧妙地揭示人性的丑陋,与《笑林》相比,更注重语言的机智与隽永,读来余味无穷。
这是首部以中国笑话发生、发展为研究对象的作品。本书的价值不仅在于其对中国笑话历史的系统梳理与深入研究,更在于它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去理解中国文化心理。笑话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它既是社会生活的反映,也是人们思想情感的表达。透过这些笑话,我们可以看到不同历史时期人们的价值观、道德观、社会关系以及审美情趣的变迁。它犹如一把钥匙,开启了一扇通往中国传统文化深处的大门,让我们在幽默诙谐中领略到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智慧与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