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黎民思安定,家祈祥和居定安。定城是一座物华天宝、文化积淀深厚的古城。
定城是定安县城所在地,它坐落于海南最大河流南渡江南岸,距海口市二十来公里。明清两朝,定安人才辈出,明星闪烁。如明朝进士、太子少保、“奏考回琼”的王弘诲,海南历史唯一的探花郎张岳崧等等。除了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之外,定安的佳肴美食也蜚声海内外。只要你走进定安的市墟巷陌,香喷喷的仙沟粉、软糯糯的定安粽、会跳舞的牛肉、四溢留香的菜包饭,就会挑逗着你的味蕾,减肥的理智很快就会破防。
多年前,因为父亲在定安工作,我们家在定安老县衙大院里居住了好多年,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定安度过的。记忆中,定安让我最难以忘怀的美食是菜包饭。它长相虽普通,却很有来头,不仅味道鲜美诱人,还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锅台这个方寸之地,承载着普通百姓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品尝特色饭菜是平民百姓对有趣生活的一种追求,美食是一座城市、一个地方的性格与气韵的一部分。
清朝末年,《定安乡土志》中就有记载:“正月初三祭赤口吃菜包饭。”定城人在正月初三赤口日,全家团聚一起吃菜包饭,寓意“齐心协力,拢住家财不流失”。初三吃菜包饭的习俗,已有上百年的历史。
“沃野千里风味,灯火万家人间。”沃野千里离不开风味,万家灯火人间也离不开美食。在百姓那热气腾腾的饭菜中,饱含着乡土的体温,俗世的味道。一日三餐的饭菜里,有百姓的质朴生活,也有民众的沸腾人生,有人们不断传承的传统习俗和劳动丰收后的喜悦。
定安菜包饭的吃法与北京烤鸭的吃法有相似之处,北京烤鸭是用面皮裹着烤鸭肉配菜吃,菜包饭是用生菜包着米饭配菜吃。菜包饭的吃法被认为有着原汁原味的野性,入口瞬间米香、肉香、菜香、海鲜香交织一起,多种食材综合而成的味道萦绕在舌尖上,在嘴里缠绵细品。菜包饭的手工制作方式与当今流水线的机械化制作形成鲜明的对比。它不能是预制菜品,必须是现炒现做。菜包饭的食材配菜丰富多样,有鱿鱼、虾米、农家猪肉、新鲜的腊肠、香喷喷的花生米、青绿的韭菜、芹菜、四季豆、藠头、酸菜、蒜苗等等,都够格加入,十几种食材就像钢琴上黑白相间的琴键,厨师能弹奏成一首赏心悦耳的美食之曲,制作者就像这首钢琴曲的指挥家,叮叮哐哐的锅勺碰撞声,能让各路荤素食材在冒着油花的锅中翻腾舞蹈,各路食材热情拥抱、亲热结合,满屋生香。当泛着油光、热气腾腾的菜包饭制作完毕,把鲜嫩的生菜叶子摊开在掌心,将香喷喷、五颜六色、色泽诱人的食材放在菜叶里,加入特制酱料如蒜蓉辣酱或什锦酱,双手紧紧地聚拢,像捧着一个盛着金银财宝的聚宝盆,手心会被热乎乎的聚宝盆烫得微微发红。狂吃到嘴角流油,温热的油还会顺着手指缝流出来,这香味冲击着味蕾,久久不能忘怀。菜包饭的吃法不仅保留原汁原味,还具有独特的野性风味。食材的特殊组成,让菜包饭里有海的味道、风的味道、家的味道、田园的味道、阳光的味道,这多重味道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和故乡、乡亲、念旧、勤俭的情感混合在一起。
吃菜包饭真是一场多层次的舌尖盛宴。多种食材综合而成的味道,在心间味蕾里回味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鲜美。菜包饭包的是团圆,捧的是聚宝盆;手被烫得红红的,寓意着日子要过得红红火火;吃得嘴角流油,是希望生活富得流油。与食物有关的温润故事将饮食文化、家庭伦理与人文关怀相融合。美食背后的历史文化底蕴能融化人心。
菜包饭是一阕纯正的田园牧歌,牧歌中有定安人民勤劳坚韧,乐观豁达的精神。
如今,我几乎每年都要重返定城一次,去寻找曾经蛊惑过我味蕾的香气弥漫的菜包饭,去追寻儿时美好的往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