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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石虎记
吴源
  万泉河龙江段。资料图

  万泉河中游,龙江南正村对岸,码头旁的密林处,突兀一奇石,貌似老虎,人称“石虎”。

  石虎立石壁镇,面龙江,可谓虎踞龙盘。其状似要过河,似饮水,又似凝望,似思索……历经千百年风吹雨打,杂草横生,伤痕累累。石虎神态依旧气定神闲,威风不减。

  龙江地处丘陵山区,过去陆路交通不便,主要靠水路。石虎滩成为万泉河航运必经之地,也是一处重要码头。历来人流兴旺,人康物阜。石虎身居要塞,虎视八方,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石虎身有摩崖石刻,刻有“文炳”二字,三百米开外的对岸依稀可见,不知何方人物所题。字体坚实,结构方正。笔画遒劲有力,虎虎生气。看虎神、观虎态。此情此景,读此石刻题字,联想古有成语“虎生文炳”,顿觉自然景观与题字匹配得相映成趣,相得益彰,奇妙无比。

  石虎面前的万泉河,纯净清澈,日夜流淌。“虎生而文炳,凤生而五色,岂以五采自饰画哉?天性自然也”(《三国志·蜀书·秦宓传》)。龙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石虎伴龙江,龙腾虎跃的美好画卷浑然天成。万泉河两岸的龙江、石壁土地肥沃,林木繁茂,花草葱茏。椰树高挑,椰叶凤羽,迎风飘扬。槟榔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妩媚动人。青砖白瓦农家小院,隐卧其间。鸡犬相闻,不见人家。田园耕地,小路点缀其中,愈见清幽、恬静。俨然“天人合一”的世外桃源,藏龙卧虎之地。

  靠近河边,就会看到石虎脚底下有天然的石台,常年被水淹蚀。于是侧面泡出一条条清晰的纹理,有高有低,有深有浅,就像斑驳的年轮,凸显石虎岁月漫长,仿佛厚重的史书,记录着世道沧桑。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龙江就涌现出不少投身革命的杰出人物。如中共琼崖特委常委、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政委冯国卿,乐会县苏维埃政府主席、琼崖苏维埃政府常委王克礼,琼崖苏维埃政府第三届常委王玉甫,等等。龙江民风淳朴,刚正不阿,龙精虎猛,富有革命精神。革命战争时期,龙江的乡亲曾冒着生命危险,鼎力相助琼崖革命,有船的出船,有力的出力,为我党在母瑞山建立革命根据地立下汗马功劳。龙江人坚定而朴素的义举,低调正直等内在特质天然禀赋,如石虎般厚实、威武、无畏,“大人虎变,其文炳也” (《易经·革卦》)。

  龙江重文重教,是耕读之乡,华侨之乡,“虎生而文炳”。农家子弟立志读书求学,家人即使顿顿吃番薯,天天椰子盐、咸鱼仔下饭都心甘情愿。有些不甚殷实的家族,也会聚全族之力培养后学。明清时期,孩子考上县一级学校,家族会分拨一份祖田给该户,耕种或出租,分担孩子上学费用,直至完成学业。龙江华侨热心助学更是感人至深,一些身居南洋、海外的乡亲,捐资办学,建教室、图书馆,购置书架、书籍、座椅等等。在乡村,华侨年终汇款,也会特别备一份红包,奖励优秀学子。信中语重心长,叮嘱某某子弟好好读书。

  在多方影响和激励下,农家子弟发奋学习,人才辈出。龙江的中洞六合岭村,可谓“炳焕文中虎”。全村45户人家,就有47位教师。村中一户人家就有7位当教师,有夫妻父子,有兄弟妯娌,可谓名副其实的教师村、教师之家。龙江文客村,平均户户有大学生,还有数位名校博士、博士后及各行各业的学者专家,小小乡村人才济济,人文鼎盛,虎虎生气。

  梁赛蛟是海南知名琼剧艺术表演家和剧作家,男扮女装,唱旦角名噪琼岛和东南亚。排坛宿将吴武景,曾加入“八一”队参与全国排球赛并获好名次。在比赛中,他是主攻手,生龙活虎,以扣球出名,威震琼州。

  龙江是万泉河中重要的一段。我的外祖父天统公是平凡的耕读百姓,下里巴人,远离主流展览,没有条件出版专辑画册。他的书法、文学在专业史册上名不见经传,但他的书法文字是悠悠的万泉河水,流淌在乡村文化传统中,流淌在百姓心坎里,他是乡村的“文炳之虎”,固守着一方传统、守望一方水土和文化。

  石虎是龙江的图腾,历经岁月洗礼。如今山水、人文愈加鼎盛。石虎摩崖石刻中,还刻有“步瀛洲”三个字,瀛洲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虎生文炳步瀛洲——龙江石虎,寄托龙江人多么美好的精神境界和高远的人生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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