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小牛
在此之前,她哭得天昏地暗
抹去眼泪,像是将一群蚂蚁
解救出热锅。她八十九岁的老父亲
从疼痛里抽出细微的坚强:
不要哭,不要哭
我听你的,好好活着
病床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丑
在一枚钉子剥落斑斑锈迹之后
掏空了内存与外延,戏子般
为钉子折射的光芒唱诵
现在,她更加沉稳地行走
把老父亲的一日三餐组合成
突突中冒着轻烟的东方红拖拉机
她不是英姿飒爽的女驾驶员
更像紧随拖拉机的召唤
进入秋季田地的中年农妇
我记下爱人与岳父
用六个月时间向命运扇出的一掌
不是赞美。是诠释
生存与生活的另一层关系
它们像寒冬与腊梅,或者
海底烟囱与庞贝蠕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