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冬天,大雪纷飞,李叔同的“天涯五友”之一、城南草堂的主人许幻园,家道中落,准备赴北京谋生,他来到叔同家门口喊出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挥泪而别,连李叔同的家门都没有进。李叔同伫立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凝望着好友在雪中远去的背影,站了很久,很久……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把门关上,他让叶子小姐弹琴,自己含泪写下这首《送别》,感怀好友家事变故,人世无常。
2017年也是一个冬天,著名歌手朴树在录制电视节目《大事发声》中唱了《送别》,还没唱完,转过身来,他已经泣不成声。人来人往,生死离别,谁都难免,李叔同难免,朴树也难免,你我也难免。
一首好歌,经久不衰,听懂它时,已是人到中年。很深的夜,单曲循环这一首朴树演唱的《送别》,泪流满面。很怕突然听懂一首歌,说的是如我,此情此景吧!
蒋勋说,无论多么舍不得,我们最终也只能舍得。
那个寒冷的冬天,寒冷的冬夜,乡下的老家,灯火阑珊,人影幢幢,我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一遍又一遍呼喊着妈妈别走,可她还是将我撇下,撒手人寰,任凭我撕心裂肺,痛哭流涕。我还是不愿放手,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虽然这只手已经僵硬没有了温度。但我还是试图用带着我体温热度的手去捂热她已冰冷的手,试图想牵着她的手送她走上奈何桥,试图多一点陪陪她,害怕她一路孤单……
那个冬天,严寒的夜晚我每想到母亲一个人躺在荒郊野岭的坟墓里,心就会疼得窒息。而生,已不可复还。有一种离别,是阴阳相隔永无再见。那一年,我才读懂了余光中的那一句诗:“后来呵,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我们总是这样在失去之后,才懂得曾经的拥有是多么珍贵。
教师节那一天,想起我的恩师,每年的教师节我都会如期给他发送祝福短信。可是那一晚,当我习惯性编写好问候短信的时候已发现无处投递,不由黯然神伤。这么好的人,年富力强,突然离世,不辞而别,至今我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的人离开人世,却没有消失,他一直都在,在我们心里。
春去秋来,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送别。杜甫说:“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有的人,转身,即是天涯,来不及说再见,抑或说好的后会有期,却已遥遥无期。
忽又记起多年前与好友的送别,因为工作去了远方的城市。临别大有“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之伤感,频频回首中说再见,说还会回来,却再也不来。此去经年,从此,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
人与人,聚散如云烟。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经历了兜兜转转,曲曲折折,千山万水,于茫茫人海,有缘之人终是相逢了。而人生的常态是聚少离多。原以为一辈子会在一起,最终却是各奔东西,散落天涯。无常,乃人生之常。
人生如漫长旅行。从古至今,送别,是人生的一课,每个人都必须经历。一个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离别,仿佛植株分蘖,拔节,生长,他的内心会越来越柔软,也越来越坚韧。一场离别,有时,会让一个人突然长大,尤其是死别 ,一个亲临过葬礼的孩子对生命的感悟会多了一层,对亲情也多一份珍惜。
花开花落,人来人往,每一个,与你送别的人,都是为了来成全你的……
欧阳修说:“世路风波险,十年一别须臾。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来日不可知,未来却可期,因为离别才有相逢的期待,惟愿无事常相见,相见且欢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