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南日报记者 张惠宁
进入12月，当海面上开始吹东北风，天气转凉，万宁的渔民便开始更换渔网作业，因为马鲛鱼的渔汛到了。
每年中秋过后，开始有深海马鲛鱼顺着洋流洄游，从冬至到第二年的元宵节，这些远道而来的马鲛鱼成群结队在万宁沿海水域觅食产卵越冬，越养越肥美，此时是捕捞马鲛鱼的好时节。万宁人对马鲛鱼有一份特殊的钟爱。除了名声在外的乌场马鲛鱼，以肥、鲜著称的和乐镇港北马鲛鱼也颇受欢迎，是当地人春节餐桌上一道必备的佳肴。
好马鲛产自十八礁
港北港正对着万宁小海，小海是潟湖内海，面积40多平方公里，形似一个葫芦，腹大口小，环小海分布着和乐镇、后安镇、万城镇。当地人口中的“港北小海”是指小海延伸向外海的一条窄窄的通道，而港北“口门”则是小海与外海的分界处。自古以来，港北渔民驾渔船驶出“口门”到外海捕鱼，一般下午出发，次日清晨归港。
据南海出版公司出版的《万宁美食词典》所述，马鲛鱼体型狭长，头及背部呈蓝黑色，主要分布于北太平洋西部，我国沿海均有出产，以海南万宁港北—乌场—大洲岛及文昌铺前沿海一带所产的马鲛鱼最为著名。
“我们这一带，当数我抓的马鲛鱼最多。”近日，今年54岁的港北港下社区“船老大”翁泽雄跟海南日报记者聊起了他与马鲛鱼的故事。作为家中长子，翁泽雄16岁初中毕业后就开始跟着父亲出海，因为做事果敢有魄力，第二年就接替父亲成为“船老大”。“白海平礁、红湖礁、过头南礁、过头北礁……从港北‘口门’向北，一直到琼海博鳌一带，这片海域被称为十八礁，盛产马鲛鱼。”他介绍，港北渔民自祖上从福建迁琼以来，世代靠打渔为生，十八礁一带可以说是他们的“祖宗海”。
十八礁这一片海域是咸淡水交汇之处，有大量的浮游生物，加之水底礁石多、海草丰茂，为马鲛鱼提供了理想的居所和充足的饵料。
港北渔民的作业方式随季节调整：春夏季，他们的渔船上挂满了灯，这是为了利用灯光诱捕各种小型经济鱼类；过了冬至，他们会拆下船上的灯，换上专门用于捕捞马鲛鱼的渔网。
对翁泽雄而言，马鲛鱼不仅是一种海产品，还是一份幸福的记忆。“1989年21岁结婚时，我第一次看到成群的马鲛鱼跳出海面，估计当时它们和我一样，心情很好，所以在唱歌跳舞。”翁泽雄告诉记者，2000年腊月二十六日，他傍晚出海，捕到了12条马鲛鱼。当天夜里，凭着对风向、水流等的判断，他又带人驾船前往大洲岛附近海域，次日凌晨3点再次下网，天亮时收网，又捕到了111条马鲛鱼，最大的一条重42斤，这一消息传回，全村都轰动了。
万宁的一条社交鱼
在渔民的描述中，港北马鲛鱼“嘴巴短，前半身扁，后半身圆，皮肤偏白”，鱼肉“鲜、嫩、脆、肥，煎起来流油”，是当地特色海产品。
“海南岛东部的文昌、琼海、万宁、陵水、三亚等地都出产马鲛鱼，在万宁，乌场和港北的马鲛鱼比较有名。”港下社区返乡创业青年莫泽锦，没有像父辈一样接手渔船出海捕捞，而是在港北港经营一家海产品加工店。
在莫泽锦看来，马鲛鱼是一条社交鱼，“元旦和春节前后，都有马鲛鱼入市销售，这条鱼寄托了海南人年年有‘鱼’的心愿，文昌、琼海、万宁一带有过年送马鲛鱼的习俗”。
海鲜的交易受市场需求、当天的供应量等多重因素影响，一条港北马鲛鱼的价格，往往要到码头才知道，但普遍的规律是：越靠近年关越贵。“春节前后，一条大马鲛鱼能卖2000多元，人们喜欢所以市场有需求。”莫泽锦说。
港北人吃马鲛鱼，最经典的做法是生煎。因为鱼肥，马鲛鱼片在煎的过程中会出油，煎熟后的马鲛鱼片骨软肉脆，用筷子一戳就分层了。
最近又到了吃马鲛鱼的季节，港北港的几家海鲜餐厅生意比平时好了许多。“这是30多斤重的马鲛鱼中间的一片，今天价格是188元一斤，你要一片我们就煎一片，一片就是一盘哩。”翁泽雄已在港北港开了一家海鲜酒楼，他用港北马鲛鱼制作地道美食，迎八方来客。莫泽锦将切片的港北马鲛鱼按5斤一箱、10斤一箱、15斤一箱等几种标准进行包装，然后对外销售。“过年前一定能卖得一条不剩，但年后想继续卖好价就不一定卖得动了，这也体现了马鲛鱼作为一条社交鱼的特点。”
无论如何，万宁人过年，餐桌上一定要有一盘香煎马鲛鱼。这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节日习俗。
从马鲛鱼到休闲渔业
对许多港北渔民而言，冬季捕获的马鲛鱼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渔获的多与少直接决定一家人一年的光景。
港北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嫁港北渔民等于嫁大学生。这句口头禅产生的背景是：20世纪80年代后期到21世纪初约20年时间里，港北一带的港上和港下村（目前为社区）是万宁较为富有的村庄，这里的渔民不仅有出海捕鱼的收入，还有在小海用鱼排养殖的收入。港下社区党支部书记莫泽文回忆，那时村里出过“万元户”，1988年就有村民盖起了楼房。
但是受海洋环境变化以及休渔、退塘退排还林等因素的影响，如今港北人想靠捕捞马鲛鱼致富已经不太现实，因为捕鱼时间在缩短，鱼量也在减少。“现在经常是几十艘船出去，就抓回几十条鱼。”港下社区渔民蔡亲龙说。
然而退塘退排后的小海，环境正在变美，跨越港北小海的港北大桥即将通车，本来就有龙舟文化习俗的港北地区迎来新的发展机遇。“我有一个设想，通过发挥港北马鲛鱼的品牌影响力带动休闲渔业和旅游经济的发展。”翁泽雄指着港北港一间房子上挂着的“海南省休闲渔业协会万宁分会（代表处）”招牌对记者说，只要转变发展思路，港北人年年有余的愿望定能实现。
